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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1 / 2)


是的。梁昭昨晚是打电话批.斗顾岐安了。

她自己在滨江有住处,三室两厅的婚房,离婚时顾铮净身出户留给她了。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素日里还好,腊正二月难免觉得冷清,像失幸的妃子魂锁在冷宫里,所以梁昭昨夜回的石库门这边。

这些年她对妈妈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谭主任的过世是一桩灾祸,塌了母女半边天,梁瑛再强势的人,经历那起变故人也差多了、老多了。原想着姑娘嫁人这日子又有了盼头,哪曾想全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的婚配也难到头。

心里郁结之下,梁女士就动嘴说了姑娘几句。

大意是你现在想怎么办,将来怎么办,你到底想怎么办。别说你硬性条件过得去,这世道说到底还是势利眼向前,挂个二婚牌子,你不管相亲还是正常恋爱都比人家矮半截。你不急,妈妈急,外婆过完年都87了你晓不晓得?我晚上睡觉都不敢闭全眼,怕一闭就醒不过来,等不到我们昭昭有人陪,她要是感冒发烧了可怎么好?

梁昭没有一句还嘴。因为她知道,知道老一辈与这代人的婚姻观差的就是那几十年的岁数,阅历鸿沟摆在那,永远也无法彼此说服。只有尽量理解。

以及,我们永远在活偏见与世俗里的自己。

梁昭还记得濮素每次吃完“催婚苦”的吐槽,濮母说她再不结婚,老了自己爬进棺材里。濮素扛不住就拿好友挡枪,结婚有什么好,昭昭就是早婚,又如何呢?到头来不还是离了!

濮母:嗯呐!那结婚不好她能离了等着第二遍?

从来如此,如此站在各自立场来说“我为你好”的话。

说不动,干脆沉默。只是心里不免懊糟。梁昭后来借着看被子的由头逃出门了。

老辈人有腊月不能做被子、“被”同“背”的讲究,所以进正月梁女士才订了两床被子,30一斤的纯种新疆棉,全是给姑娘打的。

“不给她把这些细活做好,她不懂的。买被子净知道图时髦好看,又不保暖。”棉被铺老板学着梁女士的口吻说给昭昭,后者听完鼻子一酸。

无端感性的后果就是,出店门散步路上,梁昭打电话给某人发作了。

接通也不管三七二一,直接麻袋倒米般地,“顾岐安,是你把精子播到我肚子里来的!那孕检单上疙瘩大的,也是条命,是人命责任,你有本事射出来没本事认账嘛?我原先跟我前夫都是坚决丁克的,生什么生,你喜欢小孩不能自己长子宫?凭什么叫我受苦受痛!”

梁昭其实很少发火。饶是性子更像母亲多点,比较急,或者该是刻板定义的作。但脾气总还在讲理范畴内。只不过那一下真真不能忍了,

不能忍快餐式的床笫取乐闹出人命乌龙,不能忍这个浪子始终模糊的态度,更更不能忍的,是一想到那团肉要从身体里剜出去、杀死,就侵占浑身的窒息感。

毕竟人伦是约束我们的基础,毕竟她自从谭主任过世起,就极为地敬畏生灵以及迷信因果。

“你不娶我也行。孩子生下来落了黑户,罚款抚养费全由你担。将来得个私生父子的风流骂名那也是你该!”

“不对,我又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今天我干脆把话撂明了,牛不喝水强按头,我梁昭干不来奉子逼婚的下作事,别回头给我扣个道德绑架的锅。你倘若什么都不肯,不肯担责,那好,从此以后两不搭噶,挂完电话就互删互拉黑罢!孩子该生该流都随我便……”

很局促的岔路口上,她就这么自行立论又自行破,反复闭循环。

那头,顾岐安迟迟不语后终于开腔,“梁昭,你先冷静。既然是人命责任,就不是我们三言两语能商议出的结果,连锁反应,事关许多条条框框以及两边的家庭……”说着堪堪一顿,听起来很瞳孔地震的语气,“你在哭?”你怎么会哭?梁昭这个名字就不该和哭字沾边!

梁小姐逞能,“我没有!”

“先回去罢,外面冷,”对面该是听出她在大街上,“有什么事等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完再议。”

顾岐安的口吻过分冷静。冷静到好像这于他不过是医患沟通一般,他医者仁心地说些尽人事听天命的话,近乎麻木甚至凉薄。

这世道说什么男女平等。上帝造人时那一碗水就端不平,赐男人以铁骨铮铮,女人以长发纤纤,从来只有刚克柔的道理。

女人敏感乃至玻璃心才能顾及的地方,

对男人来说往往都是盲区。

*

顾丁遥说,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诈骗或者什么仙人跳。

转念又想,凭她二哥在外边招惹浮花浪蕊的德性,有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梁昭抽钥匙落锁的同时冷哼,“是呀,你好奇细节嘛?那天我们做到一半都嫌不舒服,他就撸了套子,到紧要关头才戴回去的……”

有人从身后拿手盖住她的嘴,但为时已晚,该交底的全抖出来,污染已经造成了。

梁昭在半包围里转身去看他,讥诮着想看他难堪,“说不得?做起来好轻巧的事说出来为什么怕臊?顾岐安,你就是公子哥浪荡惯了、散漫惯了,所以一旦要戴枷锁就露怯了。”

效果却适得其反。顾岐安既不难为情也不臊,还四平八稳地反问,“你对一个未成年女生说这些合适吗?”

哦,这点确实是梁昭失格。

她忘了顾丁遥多大,更确切地说,是不知道。从大院搬出来后,母女俩和顾家走动得就少了,除非作为家属出席一些正式场合。梁昭只听闻顾家得了个老来女,谭主任还揶揄老棋友来着,说都四十多了还不忘在人丁上给社会做贡献。

在此之前,梁昭对顾丁遥唯一的一次谋面,是父亲葬礼上。兄妹俩随父母来行吊唁,两厢未着几句言语。

当年的顾岐安25岁,深刻记得那次的梁昭也没哭。一滴眼泪都无。

顾丁遥不服,“有什么关系!”

她控诉兄长太教条,“我们这个年纪,该懂的不该懂的早都懂了。不要小瞧95后00后好伐?他们比你以为的了不得。”

梁昭慢笑,“其实他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逻辑。你信不信,他在这个年纪干的浑事不比你那些同龄男生少。”

“我信,我当然信!”

这就提前姑嫂结盟了?顾岐安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最后是以专家号不等人的理由催着她们快走。他是特为推掉住院部那边的活,跨病区过来的。

坦白说,梁昭对某人一身的白大褂很不习惯。她从来没见过他正经工作的样子,斯文有之周正也不少,仿佛一直被指摘淫艳烂俗的禁书,突然解禁、上架贩售般的突兀。可见衣冠禽兽这个词,存在即合理。

路上有熟人问好,喊顾医生,上班辛苦啊。顾岐安也都恭敬回礼,进电梯时人流拥挤,他还伸手虚虚护了梁昭一下。

总之,极为违和吧。这份殷勤在他们决定炮.友关系,不过两月也就耗空了。

工作日就诊量大,电梯里叽叽喳喳全是嘴。梁昭禁锢在某人身前,忽而,听他在头顶问,“你冷不冷?穿这么点,削薄薄的。”

认识这么久,即便交流仅限于床上,顾岐安好歹知道这个女人爱美如命。包袱有一万吨,大冬天地裹个大衣就能出门,里面也不打底多厚。

有一次他是故意荤话,说你这么穿方便好脱是不是?

梁昭呵笑:我是方便上秤时把体重控制在98以下。

顾岐安:……

眼下,他殷勤既然递了,梁昭也就接过,“不冷。自然也不会冷着你的孩子。”

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浮浮嘴角,“嗯,我就一问,毕竟你冷我也没衣服脱给你。”

顾丁遥眼珠子在这二人之间来回转,是真的很想打扰一下,

明明中央供暖这么足,你们在假客套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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