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队,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相柳回到宿舍给手机充上电,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九点。
旁边宿舍学生的嬉闹声依然不绝入耳,反倒令相柳的神情没有之前在工作时的拘谨与戒备。
笑容也多了些。
她站在插电板旁边,背靠着墙,脑袋向后抵着墙闭着眼休息。
想起之前贺峥宇说小小今天醒来,拿起手机拨打微信语音进行汇报。
“我这边...”电话很快被接听。
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话筒中的音质好到几乎是贴着耳朵说话一样。
相柳不由的想起中午吃饭时两人贴面的暧昧,深吸一口气蹙眉将这段回忆丢掉,乖乖听着。
“小小虽然醒来,但是身体虚弱且惊吓过度,根本问不出什么。”正在病房的贺峥宇接过电话冲身边的左乐和裴湛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守着,自己走出病房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水。
他歪歪脑袋将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吴所也派人过来了。”
“吴所?”相柳心里一怵,身体所有肌肉下意识绷紧。她站直身体重复了一句:“镇派出所的吴所长,就是李莎的姑父。之前我们开会得到时候,他对于小小非常反感,一直认为小小就是凶手——”
“如果他知道小小醒来,一定会过来。”听到吴所派人就在医院,相柳完全在宿舍待不住:“你们几个男人照顾一个女孩还是不方便,我现在过来。”
“等——”
不等贺峥宇说完,电话的另一端已经传来干脆的挂机声。
只剩下他一个人抬起头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我是队长你是队长?”
相柳重新套好外套,拿上电话刚走至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对着整间房间的布置拍了张照片,这才离开宿舍。
走出学校门口,外面的天色已沉,冷气隔着卫衣渗进骨头。
路灯孤零零的发出橘黄色的一团暖光,映出空中飞舞的绵绵细雨。
相柳顾不得落在肩上的绵绵细雨,直接拦下出租车就往医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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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车里静的可怕,出租司机一边和自己的行车司机群聊天,望着相柳望着窗外惆怅的脸又想想她的目的地,误以为是家人住院,开口想要安慰:“家人住院了?”
相柳听出对方误解,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抬眼问:“师傅,你听说过南岭李家吗?”
“——啊,”司机师傅楞了一下,眼波流转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笑:“这谁不知道。之前还说呢,但凡谁能和他沾亲带故,那在镇上就是风生水起。你说这天有不测风云哈,谁也真是心黑,找上她家姑娘,哎,可惜了...”
在小地方,出租车司机算是整个镇上的流动新闻发布者,一人之力从早上上班到晚上下班,完全可以达到点对群的发散。
这个李家的势力大到市局重案一队整队都被架空。
想问,无人能答。
想查,没有痕迹证据。
想到这里眼前飘过操场那些很多欲言又止,试探又缩回的孩子的脸,相柳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前方眼神柔软,又偷偷握紧了拳头——
柔弱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受着什么样的委屈。
她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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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左乐挡在病房门口,裴湛在病房内陪伴着虚弱的小小。
“贺峥宇人呢——”吴所指使下属闯入病房失败,干脆自己开车冲入医院,大步冲进走廊开始吆五喝六:“上级对这起恶性案件有多重要还要我说嘛?!是不是要我将记者找来,看看咱们市局领导是有多不敢担责,花着李家缴纳的税款让杀死李莎的凶手住高级病房!”
说到领导两个字,吴所刻意咬紧了牙关,眼神示意下属拍摄视频。
启用官阶责任来施压。
启用媒体来施压。
“吴所——”眼看吴所准备强行拉开左乐,相柳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挡在了病房前,身材瘦弱的她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前,显得格外弱小无依。
“相柳——”左乐平日文质彬彬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游戏,哪里见过被一群气势逼人的壮汉围剿的阵仗,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
看到对方气定神闲冲过来,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抓着相柳的肩膀加了一句:“姐——”
相柳反手拍拍左乐算是安慰,扬起下巴望着现场众人厉喝道:“左乐平日你的培训谁做的,没看到现在都在直播么,你也赶紧跟上潮流开直播,我们比比谁的流量大。”
说到这里,相柳走向吴所,嘴角勉强上扬一个弧度又瞬间消失:“难道吴所认为的承担责任,就是一个人把公检法的活全干了,空口白话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指责为杀害八个女孩的凶手?!”
“娘们——”向来说一不二的吴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满口胡话张口就来,抬起手掌:“我看你就是欠——”
啪。
相柳知道左乐在拍,所以并没有打算还手,而是紧张的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巴掌落下。
落下了,事情闹大了,媒体会站在她这边,领导也会因为媒体的介入而更加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