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辜的人是谁?
陆修林是陈柳霜身为外室的时候所生,比自己还要?大上几个月,按照时间推断,当是陆建章和母亲议亲的时候,陈柳霜就怀了陆修林。
可?是?
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扣窗声。
月绣吓了一大跳:“小姐!”
陆晚晚被打断思路,回过神来,她道:“没事。”
她推开?窗,谢怀琛身形一闪,便跳进屋里。
月绣吓得抚胸直叹:“小公爷,你怎么翻窗进来了?”
谢怀琛跑得上起步接下气:“找个地方给?我躲躲,有人追我。”
“谁?”陆晚晚警觉,她吓了一跳。
谢怀琛摇头:“不认识,今天运气不好,翻进来就被碰到,他追了我一路,甩也甩不开?。”
陆晚晚心知被人发现谢怀琛私下来找她,还不知会如何?说三道四。
她想?了一瞬,环顾了四周一眼,屋内空空如也,她道:“去我床上躺着。”
谢怀琛怔忡了一瞬,犹犹豫豫:“这……”
“快去,有我呢。”陆晚晚转身将他推了推。
谢怀琛掀起帷帐,爬上陆晚晚的床。月绣过去刚刚将帘子放下来,外头回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砰”的一声,门外有人闯了进来,正是早上刚到家的陆修林,他身后跟着几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家丁护院。陆修林的目光在陆晚晚身上扫了两眼,陆晚晚拢了拢衣衫,有些惊慌失措:“大哥?”
“刚才我在院里,看到有人翻墙,我跟了过来,到你这里就没了踪影。”陆修林道。
陆晚晚下意识瞥了瞥窗台。
月绣巴巴地望着陆修林,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
陆晚晚道:“大哥可?有看清是什么人?我一直在屋里,没人来过。”
陆修林狐疑地扫了屋内一圈,除了遮了帘幔的床,其余地方一目了然。
此处藏不了人。
可?是刚才他分明看着那人跑进了长思院,他紧跟上来,却丢了那人的行踪。
着实?奇怪。
陆晚晚见他轻蹙着眉,神色起疑,她道:“大哥若是不信,我屋里就床上还能?藏人,要?去找找吗?”
陆修林脸色微变,尽管是兄妹,但男女有别,擅闯闺房已是不妥,怎好怀疑到女子床上。
他摇头:“既然没在这里,那我上别处找找。”
一群人声势浩大的来,又?声势浩大地走。
待众人离去之?后,陆晚晚踱步到桌案边,提起茶壶准备倒一壶茶喝。
谢怀琛劈手夺了她的茶壶,亲自给?她斟了杯水,双手捧在陆晚晚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多谢陆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陆晚晚尤有后怕,被他逗得一笑:“幸亏今日你撞见的是陆修林,他为人正派,不会上床搜查,万一你撞到别人怎么办?”
谢怀琛不以为然:“别人还能?追上我吗?”
陆晚晚一想?,倒也是这个理。
顿了顿,她又?说:“以后你要?来,能?不能?正大光明走正门递个帖子?”
谢怀琛愣了下,问她:“递个帖子,说我要?见你家大小姐?”
陆晚晚略一思索,一次两次倒还好,次数多了,传出去名声多不好。
她拧了拧眉。
谢怀琛单手支着下巴,转头瞧着她,忽的问:“陆晚晚,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不想?来看你还跟做贼一样。”
陆晚晚怔了怔,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我……我……”
谢怀琛见她仓皇失措的样子,觉得有趣,他又?道:“你嫁进国公府,我天天想?什么时候看你就什么时候看你,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
陆晚晚瞧着他嘴角浮起的那抹悠悠的笑意,顿时明了他有意想?看自己出糗。
她侧目看着谢怀琛,眼睛里像是藏着闪亮的星子,看得他心里忽闪忽闪的。
“等我把外祖家的财产弄到手。”她声音低低的,细若蚊呐:“我就嫁给?你。”
谢怀琛嘴角一勾,忽的倾身过来,凑在她面前,说:“国公府的钱够你挥霍好几辈子的。”
他温热的气息流转在耳畔,酥麻酸痒的感觉从脚板心窜了起来,幸好她是坐着的,否则双腿一软,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
“那不一样。”她心绪浮动。
“有什么不一样?”
陆晚晚答得干脆:“我外祖的钱是被人算计了去的,外祖和舅舅死得不明不白,我得替他们讨回公道,舅母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我得为她讨回岑家的财产。再?说了,女子嫁人不带嫁妆怎么在婆家立足,还不得被你欺负死。”
“什么?”谢怀琛纳闷。
陆晚晚见他一脸茫然,不似装的,顿时困惑不已,难道谢夫人什么也没跟他说过?
“谢夫人没跟你提起过我的事情吗?”
“母亲从不在人背后说三道四。”谢怀琛道。
此话?一出,陆晚晚对谢夫人更是敬重有加,她立身端正,是位极其让人敬重的长辈。
她眼眶微红,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我家的事,真是好长一段恩怨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谢怀琛直愣愣地看着她,那红了眼眶的小模样让人心如百爪挠心。
他嗯了声:“不急,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我等你慢慢说给?我听。”
陆晚晚抬起眼眸,和他目光相对。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让陆晚晚无比安心的气息。
让她觉得,可?以信任他、可?以依赖他。
她认真又?严肃,点头:“嗯。”
谢怀琛还是跳窗离开?。
陆晚晚目送他跳到窗外,谢怀琛忽的想?起什么,他转过头,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对了,陆晚晚,我不会欺负你的,我爹立了家规,犯了要?家法伺候的。”
他笑得张扬,转身走了。
陆晚晚轻轻合上窗,她靠在墙上,脸颊烫得厉害。
镇国公府有她理想?中?家的样子,严肃护短的爹,慈祥和善的娘,还有性情洒脱的谢怀琛。
他们互敬互爱,互相扶持,那才是一家人。不似陆家,每个人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冷漠又?无情。
她喜欢谢怀琛,也喜欢镇国公府。
她看到温暖璀璨的日子就在触手可?及的咫尺之?外。
只要?从陆建章手里夺回岑家的财产,对舅母有了交代?,将她接进京城,她便可?以去往她喜欢的地方了。
很快了,她已看到光芒。
————
陆锦云听说有男人翻墙进了陆晚晚的院里,哥哥却没搜出人来,她起了疑心。
一个大活人肯定?不会凭空消失,这个人肯定?和陆晚晚有莫大的关系。
说不定?他是陆晚晚私养的汉子,再?或许他和母亲的死有关。
不论?哪种,对陆锦云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她让香棋盯紧陆晚晚的后院。
香棋有些忐忑,二小姐和大小姐斗智斗勇这么久,根本就没占过上风,她一直败退,溃不成军。王总管死了、大夫人死了、风轻死了,就连云俏,她对二小姐忠心耿耿,上次还是被她无情地关在屋里,被黄蜂蛰得奄奄一息,云俏中?了毒,二小姐去要?解药,救了自己,放任云俏不管。
她今天上午还去看了云俏,她已然没了人样。
二小姐没拿她们这些丫鬟的命当命,只拿她们当牛马一样驱使。
动辄还要?打骂。
“大公子说那人翻墙过院还会武功,我……万一被发现了……”
陆锦云不满:“你不会离远一点吗?看清了是谁,去了哪里,你就回来。”
“可?是……”香棋还是怕。
陆锦云疾言厉色:“还有什么可?是的!你娘不是害了天花,你还想?不想?要?银子给?他看病?”
她戳到了香棋的痛处,前日家里来人,说她娘害了天花,她原想?先支半年的工钱,再?告假回去伺候阿娘,可?陆锦云不让。她身边如今没有可?用之?人,香棋算一个。
香棋面露惧色,脸色雪白,轻轻咬了下唇。
“是。”
她没有法子,娘亲还指着药钱救命。
香棋藏在长思院外的花丛里,眼睛密切地关注着后院的动向。
谢怀琛出来时,她一眼就看到了。
可?因?隔得远,她没看清是谁。
眼见谢怀琛驾轻就熟出了陆府,她疾步跟上去。
香棋跟得很笨拙,几乎一出府谢怀琛就发现了,如此拙劣的跟踪手段,也好意思出来献丑?
他一时玩性大发,不疾不徐在前面走着,让她堪堪跟上。
他左拐右绕进了一处胡同,以足点地,飞进了一家宅子后院。
香棋跑上来,谢怀琛已踪迹全无。
她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若有所思。
此时,小门“哗”一声被拉开?,从里头走出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