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婉这边见过了赵贵嫔,被那一张娇艳面容勾的心痒痒,一面又想起了别的事来,这边简单嘱咐了两句,下头嫔妃自然有得是有颜色的,见庄婉这样子哪有不知,这就一一告了退了。
赵贵嫔入宫带了极多的东西,等她乘着四人抬的软轿回了青阳宫是,下头宫女太监们还忙忙碌碌的要把那些东西登记入库。
她一回宫,又有先前被她遣去寿安宫太皇太贵妃处的宫人过来回禀了太皇太贵妃的吩咐,听着不过是嘱咐她安分的寥寥几语,赵贵嫔却是怒上心头,一下子摔了手中的琉璃茶盅:“都说安分!都说让本宫安分,本宫如今进了这皇宫,自然是要步步高升的!怎就有了安分这一说法!都说让本宫顺从着皇后,她可还记着本宫是她嫡亲的外孙!”
陪嫁嬷嬷是赵贵嫔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此时听了这话就知道是自己主子犟劲上来了,一面急急忙忙让人掩上了门,给陪嫁侍女使了眼色让她出去敲打一番宫中宫人,自己又仔细劝导了赵贵嫔一番。
“好主子,可别生气了,太皇太贵妃到底是您的亲生外祖母,总不会害您的。”那嬷嬷给赵贵嫔斟了一盏茶水,一面仔细说道:“如今皇后得陛下看重,您面上尊敬些总是好的,再者说,如今您刚刚入宫,还是谨慎些为好。”
这样的话说了不知多少,也不知赵贵嫔听了不少,最后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主子,那嬷嬷却是没了办法,只能说:“主子快别哭了,宫里一向是不许有哭声的,主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难免有人拿这个说主子的不是,主子才刚入宫呢!”
一面又道:“太皇太贵妃如今闭门礼佛,不让您去请安也是避免您冲撞了神佛,如今您还得好生装扮装扮,咱们去拜见了秀妃娘娘才是真,她育有两位皇嗣、又是早早伺候陛下的,又位尊于您,还得请主子恭敬些才好啊!”
不说这话才好,一听了这话,却是捅了赵贵嫔的痛处了,她粉拳紧握,一下子锤了身旁的红木雕花小几上:“若不是外祖母平白阻止了母亲的计划,我堂堂县主,怎可能只有这区区贵嫔之位?哪里用得位卑于那贱婢!”
那小几上头铺了一层金线刺绣的桌布,原本看着还觉着华贵大方,颇为洋洋得意,但是现如今心情不好,却觉着很是粗糙。
当下一拧眉,只说:“着桌布快换了,本宫不想看到这殿中任意一处有这粗糙的金线所制成的刺绣,平白拉低了本宫的身份!”
那嬷嬷十分无奈,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一面摇了摇头,无奈道:“主子!如今是在宫里,不比原先在府里,您还是收敛着些为好啊!”
赵贵嫔仍是不以为然,外头自然有人听到了声响进来,又是好一番忙碌。
“娘娘!”
凤仪宫里响起了琴声,听起来很是不错,庄婉眯眼歪在榻上,手上一串南红玛瑙珠子一颗颗的捻着,身前有一位穿着黑衣的男子跪坐着抚琴,面容明艳,倒是和早上的赵贵嫔有几分相似之处。
水月捧着一张纸从外头走进来,对着庄婉轻声唤了一句,一面说:“这是青阳宫那边的人送来的。”
庄婉接过,扫了两眼之后挑了挑眉:“她当真是这般说的?”也没等水月回答,又摇头叹息道:“当真是个没脑子的。”
下头抚琴的人面色不变、手下不停,庄婉扫了他一眼,只说:“你下去吧。”
“是。”那男子面上神色不免,眸中却带着几分失落,却还是低声应了一句,然后抱着琴下去了。
那张纸被随便放到了一旁,庄婉扫了一眼亭子里的西洋座钟,拄着一旁的雕花扶手慢慢起身,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传晚膳吧。”
“是。”水月低声应了,随着庄婉走了出去。
然后有宫人进来,将一些不能见风雨的东西收好,收了桌上的残茶和瓜果点心,至于那轻飘飘的一张纸,自然是烛火上烧了,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一些纸灰。
凤仪宫的宫灯大多都是琉璃宫灯,宫灯罩上会有各种各样的纹样,平日里不觉怎样,但是点上蜡烛之后烛火光一照就能清晰的看出来上头的纹样,大多都是庄婉喜欢的,也另外有一些意头好的,总归都是精致为上。
庄婉为人,虽然并不简朴,但是也并不浪费食物,所以膳食一般都控制在一张桌子以内,虽然也是不少的,但是和缙朝原本规定的皇后份例比起来绝绝对对是不多的了。
晚膳因为有一道酸笋鸡皮汤的味道不错,庄婉多喝了两碗,然后就不出所料的吃撑了,只能苦兮兮的消食,睡觉的时辰也比往日晚了不少。
“外头又下雨了啊?”庄婉放下手里精致的錾花垂珠小银剪刀,轻轻将那琉璃灯罩扣好,听着外头的雨声,与水月闲聊着。
“是呢。”水月笑了笑,轻轻给庄婉在她的暗红色寝衣外面披了一件厚实些外衣,轻笑道:“如今虽开春儿了,天儿也暖和了,但是下了雨总是凉一些的,娘娘还得注意身子啊!”
庄婉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纤长秀白的手指虚虚在那精致的刺绣上滑过,喃喃念叨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玉细无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