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第一站就去拜访了最难搞的五条家。
他是那种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一口的男人,扪心自问,估计长脑子的都不会相信,五条大少爷这场心血来潮的入学申请夹杂了哪怕零星半点的诚意。这可能单纯是少年人的叛逆期、是挑拨族内老顽固神经的新手段、是绝世天才打发无聊时间的另类玩法……却决计不可能是某人打从真心实意想要在高专求教的表现。
所以,比起铁打入学*普通人出身*好苗子预备役的夏油杰,他决定先抽时间应付一下死缠烂打的恶作剧小鬼头——对方此次刻意浪费高专人力物力的这份傲慢,夜蛾正道也打算好好回敬一二。
而现在,在五条家的训练场里,他面前就站着这位问题儿童,银发少年吊儿郎当双手插兜,还大言不惭放话要一手打他十个呢。
咒骸师皱眉,冷下脸,默默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箱。既是武器又是家人的毛毡玩偶活泼可爱地跳出来,呈品字状围绕在他四方。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时间,他今天带在身上的三个咒骸全被解放了基本形态。
从小就在术师圈子里耳濡目染,五条悟很知晓如何对付这类咒骸师:越过术式狂殴术师本人,无疑是业界公认的百试百灵的法子。而持续维持六眼观察术式的情报与破绽又很消耗精力,故而少年人只看了几眼,便很傲慢顶了下鼻梁上的小圆墨镜,肆意狂笑:“看来东京高专是打算故意配合老子了,派咒骸师对付无下限术式,哈哈哈哈——”
这笑声里俱是意气风发,小白毛颤颤巍巍抖得前仰后合,一看就缺乏来自社会的毒打。见了这一幕,夜蛾正道脸色更黑,好好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人硬是透出了中年硬汉才有的沧桑。在动手前,秉持着育人的基本法则,他聊胜于无地给出了暂且无法传达给对方真意的简短评价:“五条少年,很遗憾。你从头到尾都不合格,这样下去,我只能代表东京高专淘汰你。”
——我的学生,至少要有为选择肩负起后果的觉悟。
——而目前的五条悟,甚至不会在选择的天平上,配上应有的砝码。
——他太傲慢了!
或许对眼前的天才术式来说,‘世界就该绕着自己转’其实是句天经地义的真理,而他夜蛾正道也不过是早晚会被其翻越、连土包都比不上的绊脚石。但男人也坚信,越是优秀的逸才,就越应确保其持有对应程度的器量!怀揣如此信念,他只想通过交手来确定一件事:生于五条家如此一个黑漆皮灯笼似的封建世族,新世代的六眼少年,究竟会如那位因御前比武而殉道的五条家主般迥于一族之意、亦或是更接近那位主动担复讨伐诅咒之王重任的殉道者呢?
一人所思所欲如何,本就随时随历而不断更迭。而今天这场由夜蛾正道主导的考核,其目的也很明朗——如果五条悟本人的确身具东京高专人共有的某种潜质,那么咒骸师便愿意亲自出手引导少年【正确成长】,哪怕这个过程必然面临五条家的施压!
而考核的唯一参考人,尚且对此一无所知。
“大话很敢讲啊,你这黑脸大叔,”五条悟有些不爽,他嘎巴嘎巴掰了两下手掌,“老子想要的,还从没有失手过!虽然不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只要把你打到投降,老子自然就会pass了吧?”
胜负心极强的少年人舔了舔锐利的犬齿,【入读东京高专】这件事儿,也从最初那种‘打发时间闹着玩儿’的to-do-list,被他毫不犹豫挪进了人生必办事项。如今的五条悟,其人就是如此霸道嚣张,从有记忆起他便顺风顺水肆无忌惮惯了;这么多年下来,五条家鲜有忤逆他意志的人或事出现,夜蛾正道的拒绝只会激发这家伙的逆反心理。说白了,这个任性过头的小鬼可没学会所谓的包容或者迂回态度啊!
“多说无益,那么现在——开始!”
眼看着对方思路彻底跑偏到大西洋,夜蛾正道叹气,抱拳肃立。
话音刚落,双方都催动起咒力,到底二人还都是咒术世界的一员,所谓意志较量最终难免要沦为‘看谁拳头大’的比斗的附庸——如果不能锤爆对方,区区言语当真难以有效发挥作用。这一点夜蛾正道倒是心知肚明,毕竟,他面对的五条悟,就是这么个彻头彻尾的问题儿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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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出手的往往是更没自信那个,咳咳,更谨慎那个。
训练场一端,庞大的咒力囫囵自夜蛾正道周身涌现,几乎是话音刚落,三只咒骸就无声无息急速启动,Z字状迂回、飞似的扑向了大虾米般弓着背的白发少年。
“什么啊,就这?”五条悟嘲笑抬手,不同方向切过来的咒骸的拳脚便都徒劳止步于他一步外。感受着术式外周传来的压力发聩,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激动了。这程度的力道甚至比不得几年前混进五条家的诅咒师杀手,妄他还稍微期待了下这大叔的成色呢。
“和预期一样啊。棘手的术式。”夜蛾正道平静加大咒力输出,面对对手的奚落,毫无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