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叶润绩在?调查完钟铭过后,就知晓了这人与王博文有一定的关?系。
可当他?试图去联系王博文,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时?,却发现这人的行踪并不好找寻,没有规律,也无定性。
直至今天下午,叶润绩才循着细微的蛛丝马迹寻到他?的具体?位置。
两?人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下来体?面地?进行交谈。
王博文一身闲散的装束,宽大棉服大刺刺散开,黑色短发凌乱地?垂挂着,眼底乌青的黑眼圈浓重,精神状态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连轴的熬夜。
其实,如今的王博文已经没了从前的光鲜亮丽。
算是恶有恶报。
前几年,他?的父母为?了利润在?工程项目上?偷工减料,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被追究刑事责任,他?的父亲锒铛入狱,只剩下母亲只身撑起这残败的企业。
王博文也因为?受尽溺爱,没法面对现下的局面的缘故,泡在?各处的酒吧夜店,与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块,拿着仅剩的家底,挥霍度日。
钟铭就是他?众多狐朋狗友之一,算是铁哥们?。
那日王博文去医院探望人时?,便发现祝兴妍好巧不巧成了钟铭的主治医生?,也在?不经意间知道,叶润绩竟然还真在?这么多年后,与祝兴妍谈起恋爱。
其实自从他?回国之后,两?人也在?偶然间碰到过一次,当时?王博文还当面讥诮过人。
所以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和祝兴妍真在?一起。
而他?这样颓丧的人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过得?比他?好,
特别还是在?他?脸上?留下疤的人。
故而。
像是为?额角那块明显的伤疤讨回公道,也像是为?他?消沉无聊的生?活平添点趣味。
他?便开始让钟铭为?难祝兴妍,还将叶润绩的惨淡径直曝露在?她面前,最?后就连他?不为?人知的出国缘由,全都告知她。
为?的,就是让叶润绩心爱的人愧疚。
这样,叶润绩也就不会好过哪去。
如今,看叶润绩找上?门来,也算是意料之中。
王博文双手插在?兜里,不屑的表情中带着点玩味,轻佻地?扬起下巴,明知故问?道:“叶大律师这么闲啊,都有空来找我了?”
叶润绩没空与他?绕圈子,开门见山:“有什么事情直接冲我来,不要去碰她。”
“冲你来?”王博文吊儿郎当地?笑笑,“冲你来有什么意思呢?为?了那个私生?女值得?么?你难道都不记得?自己曾经付出的那些代价了?”
叶润绩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咖啡,抓住他?的弱点:“你又何尝不是?那么多条人命在?你父母手里没了,你算不算杀人犯的儿子?”
“你!”一下戳到他?的痛处,王博文高喊一声,脾气有些控制不住。
叶润绩握着咖啡杯,神色淡淡提醒道:“所以,请你好自为?之。”
“那也来不及了。”王博文努力平息胸口怒气,恨不得?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次性告知于?他?,极度炫耀的口吻,“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和她说?了,包括你在?国外过着怎样的生?活,以及为?什么会出国。”
所有的事情?包括为?什么出国?
一句话而已,仿若无数尖锐细密的针在?往耳朵里扎,疼得?人近乎麻木。
所以说?……祝兴妍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
知道了,他?为?了她和别人打架,被迫退学,而后才选择出国读书。
也知道了,他?在?国外过着怎样贫穷潦倒的生?活,活得?孤独又无助。
所有的,被他?藏起来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了。
也在?不经意间联想到昨晚她把自己灌成那副样子,还是支吾着,也不说?是为?何。
还有夜晚睡觉前,她细声柔语的那句——“这件事,你能不能等到我想说?的时?候,再听啊?”
就像是将所有伤心事全都咬牙碎进肚子里,独自承受,不想让他?知晓。
突然间,剧烈的愧疚感随之袭上?心头。
他?这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孩。
这些心酸又无奈的往事,被人听去。
只会徒增烦恼,根本就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
他?承诺过的。
他?的女孩,应当是岁月无忧的。
不哭,也不悲伤。
他?会陪着她,永永远远。
只是当刚才,站在?商场汹涌的人潮之间,被她用温热的怀抱拥得?紧紧的时?候。
原本已经收拾起来的复杂情绪,又在?转瞬间被重新勾出来,控制不住的,倾泄而出。
尽管隔着厚实的衣料,她灼热的温度也依然能够传递过来。
一点点,在?熨烫他?微凉的心。
那一刻,他?似乎又觉得?自己成了个小孩。
被她保护得?很好,很好。
悄无声息的,叶润绩俯身而下,借着更大的力道回抱着她。
试图将全部的她揉进身体?里,占为?己有。
也在?不经意间,有细碎的泪光情不自禁地?沾染上?幽深瞳孔,在?莹亮灯光下,特别显眼。
被她看见后,倒也不觉得?丢人。
顿了顿,索性丢掉所有的遮掩,坦白内心所想:“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
祝兴妍被挤在?他?怀里,整个人就像是成了他?的。
也在?捕捉到眼角那抹湿润后,将环抱着他?腰际的手渐渐收紧,她偏头注视着人的漆眸,柔声说?着:“可我这么不觉得?啊。”
“嗯?”男人想听她的解释。
“就……”祝兴妍眉眼带着温和笑意,“应该再好一点的。”
她把自己从男人的怀抱里扯出来,抬手抹着他?眼角的淡淡泪光,把后头的话补充完整:“至少不能让我们?绩小朋友哭吧。”
“没哭。”叶润绩俯下身配合着她的动作,眼眸里全是深情,“就是掉了几滴泪而已。”
“那怎么就掉了几滴泪呢?”祝兴妍继续替他?仔细擦拭着,温声询问?缘由,“工作上?遇到什么不开心的?”
“没有。”他?凑得?离人更近些,气息几乎能掠过她的脸,“就是有点自责。”
“嗯?”
“不应该让你昨晚喝这么多的。”他?淡淡地?说?,“也不应该因为?你喝这么多凶你。”
祝兴妍愣了一下:“你昨晚凶我了?”
“嗯。”叶润绩轻声应,“偷偷的,在?心里。”
“……”
“那自责什么啊?”祝兴妍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反正我也没听到。”
“那也不行。”叶润绩义正言辞地?纠正她,“得?道个歉。”
祝兴妍被他?弄得?糊里糊涂的:“这样的话,也是我先得?给你道歉啊,是我喝太多了。”
“别和男朋友抢成么?”叶润绩与她好声商量着。
微顿,认真地?给出缘由来:“这事,男朋友得?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