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要是足够坚强。
就会在听完那个人所叙述的,毅然决然地跑过来告诉叶润绩:
他再也不用把那些不好的事憋在心里头,独自伤心难过了。
因为,从今往后。
那些黯然神伤的过往,她都会陪着他一起分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跌进那个人设下的圈套,喝起闷酒,一个人把愁苦的事情?压在心底。
没脸面对叶润绩,感觉对不起他,怯懦又小心翼翼地自责着。
就连他已经主动开口问了,也不敢说出口。
最后便成了。
她不开心,他跟着也不开心了。
就像是,她掌控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但她却全然不知,还试图将这?件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事,藏匿得再久些。
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泪珠源源不断地掉下来。
让叶润绩质疑起自己的好,愧疚着没把她保护得再好那么一点点,愧疚着要是这些事能瞒一辈子,她是不是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悲伤难过了?
所以,他和她都不能中了那个人的计谋。
她要果决地把所有的眼泪都擦干净,坚定?地、义无反顾地告诉叶润绩——
她能成为替他分担的,那一个。
从今往后,她要履行先前信誓旦旦允诺下的。
要让他过得比所有人,都好。
那些丢弃在岁月长河中的所有的遗憾。
一一弥补。
她的手还抓着叶润绩的衣袖没放,与此同时,也在竭力地阻断泪水留下来。
这?样一来,泪珠就硬生生被卡在眼眶之中,明澈的瞳孔就像是一汪潭水,视野随之变得模糊不清,就连眼前男人的模样都只剩下一个大致的轮廓。
而后,就在措不及防间。
沾着水光的长睫颤动两下,镶嵌在眼眶的豆大泪珠跟着啪嗒两声砸下来。
这?一下。
显而易见,像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刚才掷地有声的言论,也随之变得不太可信。
祝兴妍觉得自己不太争气,也丢了面子,随之怄着气与他协商道:“刚才那个,你就当没看到行不行?”
叶润绩被她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逗笑,借着她的手用袖子替她擦拭:“掉眼泪而已,又不是哭,没必要忍着。”
“那你会觉得我很脆弱,一点也不坚强。”祝兴妍计较着。
叶润绩明白她的纠结难过,稍微起身坐得离人更近些,乌沉的眼里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温温和和地告诉她:“但就算你哭,就算你没那么坚强,也照样能成为替我分担的那一个。因为我知道的——”
他倾身向前,把她揽入宽大的怀抱里,贴在耳际深情地说:“你很爱我。”
是爱,让我们都顾虑了太多。
丢不掉被有意藏匿起来的、不让对方知晓的怯懦和自责。
可当我们互相坦诚。
那些在悄无声息间,被积攒起来的巨大力量,就好像在倏然间爆发,在不断的,不断的,熨帖着我们彼此。
所以。
就算是哭得歇斯底里,就算是没那么坚强。
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就足以成为站在我身边,替我分担难过的那一个。
在那一刻,仿若先前填满在胸腔中隐约作祟的愧疚与歉意,也渐渐变得浅淡。
环抱着女人的双臂收得更紧,叶润绩凑得离她的耳朵更近些,借着喑哑又低沉的嗓音,把最为真切的告白说给?她听:“祝兴妍,我也很爱你。”
爱到。
这?一辈子,好像已经没有缺憾了。
—
情?绪收拾了老长时间。
等回过神来,时间也已经晚了,寥寥几颗星的点缀在漆黑夜幕中,散发着微弱的光。
祝兴妍也索性在这再住上一夜,打算明早提早出门去医院上班。
他公寓这?,日常洗漱换洗用品都还挺齐全的。
内衣裤这?些从外头超市买了新的回来,身上的睡衣穿的是他的白衬衫。
淡淡的,清冽的木质香气,与他身上的气息味道如出一辙。
不太好意思的说,晚上两人还是一同洗的澡,就连白衬衫都是叶润绩帮着换上的。
从被热水闷出朦胧雾气的浴室里出来,又由着他替自己把头发吹干,两人这?才躺进温热的被窝。
房间内打着充足的暖气,不盖被子好像也不觉得冷,床头柜上灯散发出幽幽的光,点亮人黯淡的视野。
也许是昨晚睡得太久,祝兴妍在床上躺了老半天,也并不觉得困。
而此时根据身旁沉稳的呼吸声,她判定叶润绩应该已经入眠了。
百无聊赖的,祝兴妍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侧卧地注视起他,也借着纤细手指在半空中,勾勒出男人隐在半明半暗中的面容轮廓。
好像……
还真的挺帅的。
也不知道年少的她,干嘛要随口寒碜地说,对他这?张脸不感兴趣。
明明眼睛、鼻子、嘴巴全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就这样隔空反复描摹着,却毫无预兆地,被叶润绩倏然抬起的手扣住。
他这?是假装睡着了?
男人徐缓地把脸转过来,眉眼之间染着细碎的笑意,像是在跟她讨要说法:“不睡觉,偷看男朋友?”
“没偷看。”祝兴妍反驳得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
“嗯?”叶润绩用手挠她的下巴,拖腔带掉,暗示着问,“只看脸,够么??会不会不过瘾?”
“……”
祝兴妍把方才扬起的嘴角又压下来,不顺着他说:“是挺不够的,毕竟这?脸也就那么回事了吧。”
“这?样啊。”叶润绩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去整个容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