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到了宅子外面,看到庄文正带着几个下人在挂丧幡。
本朝有规定,每遇国丧,官宦之家要挂丧幡,平民之家要贴白对联,以示哀悼。
但林晓刚刚路过布店,店主在外面挂了牌子,上书“白布已售完”,家里哪来的白布?
“庄叔?”
庄文回头,就见小姐从牛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三匹马。他到底有些见识,一见这马就知道不凡,他走过来围着这马转悠,眼光发亮,“小姐,这马?”
林晓笑道,“我从马肆花了高价买来的,我担心家里没人会养马,就多买了两个马奴,庄叔,您给安排一下吧。”
庄文听她说花高价买来,心里就一个咯噔,这位可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主儿,她都说高价,想来这三匹马肯定是宝马,那可得好生伺候了。
他点头应是。
林晓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道,“对了,除了那匹公马可以用,两匹母马要好好养,最好让它们快些下崽子。”
庄文恍然,原来小姐买这么多马是为了养出马崽。
就凭这三匹宝马,生出来的马崽肯定也是宝马。
“好”
林晓进了后院,李秀琴正在指挥绣娘们缝制丧服。
这丧服是按林晓身材做的。毕竟她明儿就要进宫为太后守灵。
林晓看着这案上堆放许多白布,微微有些诧异,“娘,咱家哪来这么多的白布?”
李秀琴笑道,“还能有谁,桂香呗。这孩子也是有心了。青文说太后身子骨不见好,她年前就备好了,还帮我们多备了些。那时候咱家可不知道能回来呢。这京城有人就是好,处处都方便。”
林晓深以为然。
第二日,林晓穿着丧服入宫跪丧。
命妇们服丧,官员们自然也不例外。但林满堂现在没有官身,进不了皇宫,便留在家里,每隔一个时辰丧钟敲响,便在巷子外与其他人一块跪着。
如此反复跪了七日,直到太后下葬,才无需跪拜。
太后和皇后去世一样,都要服二十七日的丧,这二十七日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林家人便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里,就连林家开的名品店都暂时歇业关门。
林满堂捧着书本在书房看书,李秀琴听下人传话,说他在书房读书,觉着稀奇,就到书房一探究竟。果不其然,真就老老实实念书呢。
李秀琴进去,他都没反应,她推了下他后背,“怎么想起看书了?”
之前闺女催都不看,现在闺女不催了,他反倒看起来了。
“我想着暂时也没授官,不如就参加这次的春闱吧?”
李秀琴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声音陡然拔高,“考会试?”
林满堂唬了一跳,不满地往后挪了挪,“我这耳朵迟早被你弄聋,我考个试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声吗?”
李秀琴都不可置信了,多稀奇的事啊,他居然有一天主动说要参加科举,李秀琴细细打量他,“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呀?”
林满堂白了她一眼,“我能吃错什么药。咱闺女不是之前跟皇上夸海口,说让我考状元嘛。我好歹也是当爹的,哪能让闺女没面子啊。”
李秀琴这才想起,闺女为了男人能升官,撒谎的事儿。
她已经很久没见他上进了,李秀琴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可她没想到,林满堂嫌她待在这儿打搅他读书,催她赶紧离开,“这次太后丧事,会试也跟着延期一个月。我好不容易赶上个好时候,你快点出去吧。”
李秀琴气得不想理他,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你这次真能考上状元啊?”
林满堂觉得自己前世的血压要升高了,这状元多难啊,让三年前的状元重考一回,他敢保证自己还能得状元吗?
想当状元,皇上的喜好、主考官的喜好、考生的才华缺一不可。
他觉得以他的才华,状元够呛。但凡是得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一定能考上呢?
李秀琴瞅他不停变幻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撞大运。
得,能主动考已经够稀奇了,能不能考上状元也无所谓了。
李秀琴出了书房就急匆匆到了女儿院子。
她跑得太快,丫鬟被她远远甩在身后,一溜烟进了院子,守在外面的巧儿都没反应过来。
林晓听到外面有动静,下意识将信往后藏,下一瞬,她娘闯了进来。
林晓不动声色往后退,将信塞在匣子底下。
李秀琴见女儿脸色有些红,以为她很热,就嘱咐道,“你别老是闷在家里,有空也出去走走。”
林晓连连点头,担心她娘看到萧定安写给她的信,立刻揽着她的胳膊往外推,“娘,那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秀琴见女儿如此乖巧,当下心花怒放,“成,那咱出去走走。”
“娘,您怎么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啊。我刚刚正想换衣服呢。您就这么冲进来,我多尴尬呀。”
李秀琴急着进屋,竟是忘了这茬,闺女大了,要面子,她忙道,“以后娘注意,刚刚娘太着急了。我告诉你一件稀奇事,你保证也很惊讶。”
林晓听着好笑,“什么稀奇事?难不成咱爹改拿书本了?”
在她认知里,这世上没有比这事更稀奇的了。
李秀琴两眼放光,“啊?你知道这事呀?难不成是你催你爹的?”她拍着巴掌,“哎呀,我就说嘛。他那性子,怎么可能没人催就自己看书呢。”
李秀琴喋喋不休,倒把林晓弄懵了,她一把握住她娘的手,“娘?您说什么,我爹读书了?”
李秀琴见她懵懵懂懂,指着书房,“是啊,正在书房读书呢,看得可认真了。哎呀,当初考举人,他都要你三催四请,这会子自己倒积极上了。”
林晓不信,“怎么可能?娘,您指定哄我呢。”
李秀琴见她不信,拽着她胳膊溜到书房外,透过窗户,看向里面,无声道,“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