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安被一阵冰至刺骨的寒冷激醒。
他有点拨不开眼,全身也像是被什么纠缠住了一样,怎么样都动不了。
身体的感触是滑-腻而湿润的。
头很痛,眼前似很明亮,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但又仿佛被什么压着,要把他推回原先的黑暗中。
理智告诉他,这个状态很危险,决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如果他此刻不努力冲破这黑暗,也许——
阮宁安咬了咬牙,绷紧了全身肌肉,如在母体中待分娩的婴孩般,用尽力气挣扎而出。
一、二、三!
终于,他睁开双眼。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头顶集成吊顶上炽白的灯。
许久未被明亮光线照射的眼睛有那么一刹那的炫目,阮宁安本能地想闭眼,在闭眼瞬间却又停顿了下来。
继而睁得更大。
他绝对不要再回到那片黑暗混沌中。
四周很安静,能听到一旁洗手台上,未拧紧的水龙头里,水滴滴落到陶瓷台盆里的声音。
嗒,嗒,嗒。
一声又一声,连绵不断。
阮宁安知道自己在哪里。
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安全,他应该即刻离开。
阮宁安双臂撑起身体,想要从浴缸里爬起来,但目光落到自己双.腿上的时候,顿住了。
他原先的体格虽然瘦削,但因为喜欢锻炼的缘故,双.腿的肌肉线条很是明显,绝对不是眼前所见的这种圆润状态。
这就是一双很少年的腿,笔直纤细修长。大概是长时间浸泡的缘故,皮肤白而透,血管清晰可见。
阮宁安没再犹豫,直接从浴缸里爬了起来,走到洗手台前。
镜中倒映出的脸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双眼皮大眼睛,眼神明亮,颧骨不算明显,衬得这张脸胶原蛋白满满,充满了年轻人独有的可爱感。
阮宁安的视线微微上抬,眉毛也随之上挑,眼尾的那颗绯色的红痣也随着动了一下。
这原先很纯善无害的长相,因为这个动作,立刻变得明媚起来。
阮宁安在心里小小的惊了一下——
这是一张与他很相似的脸。
甚至是眼尾那颗标志性的红痣,都在同一个位置。
但就算他在黑暗中待了很长时间,又被冷水冻了大半宿,大脑混沌,也能很清楚认出来,这不是他。
阮宁安盯着镜子里的脸发了好一会呆,彻底清醒过来。
既然不是他,为什么他会在这个身体里?
这个身体原先主人的灵魂哪去了?
这些都不难。
洗手台上就有原主的手机,阮宁安拿起来一看,跟自己用的像又不大像,他习惯性的按了一下下面圆形的按钮。
手机瞬间亮起,并且已解锁成功。
同一瞬间,大段的记忆旋转着侵入脑中。
阮宁安废了一番功夫,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大致梳理的一遍。
他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阮宁安”。
与他一模一样的三个字,是个去年参加比赛小红的选秀明星。
而现在的时间线,是2021年。
阮宁安记得很清楚,他闭眼的时候,是2013年初。
也就是说,距离他死亡,已经过去了八年。
阮宁安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潜伏在那片黑暗中后,他对于时间的概念其实是很模糊的。
隐约能感觉到时间过了很久,但没想到,竟已经八年了。
不等他深思,敲门声响了起来。
阮宁安收起手机,从一旁的架子上随意翻了一件浴袍,披上后走出了浴室。
来人是原主的经纪人,沈海。
他满脸不耐站在门口:“我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没接?”
阮宁安干脆地回答:“没听到。”
“每次都这样,”沈海啧声,“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破手机早就该换了,买个新的。”
阮宁安没接话,只挑眉看着他。
男生看过来的目光锐利而淡漠,似包裹着走廊里的风,有一种让人被冻到的感觉。
沈海不自然地缩了下脖子,垂眼避开那目光,视线就落到了阮宁安露在外面的一大片白皙锁骨上。
沈海扭头看了眼头顶不远处的摄像头,推了阮宁安一把,然后走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一进房间,他就冲进旁边的浴室里。从浴室出来后,他又在房间里四处走了一圈,像是在搜查什么似的。
直到确定房间里只有阮宁安一人后,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半靠着窗台转身过来看阮宁安。
阮宁安任由沈海看。
记忆中,原主一直都不喜欢自己这个经纪人。
沈海是个功利性和目的性特别强的人,掌控欲又强,恨不得把原主的吃喝拉撒都管上了。
原主才十九二十的年纪,好动,崇尚自由,突然爆红又给了他很多的底气。
虽不敢表面忤逆沈海,但小动作不断,两人之间关系一直都很紧张。
“你之前不是说,一直很想上《我想唱歌》这个综艺吗,下一季快开了,有个嘉宾怀孕了没办法来,你正好可以去。”
阮宁安不是原主那种涉世不深的小孩子,天上不会突然落馅饼,尤其是这种国民度很高的上星综艺。
他直白问道:“有条件么?”
沈海嘴皮动了一下:“也没什么,你接下来一周不是都空着么,那边电视台的几个高层说要出海去玩,你就陪着去玩几天。”
有声音同步盘旋在阮宁安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