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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正文(2 / 2)


于是顾清华的出现,就像是在一潭即将要死了的清水里边投掷下的巨石,瞬间吸引了诸多朝臣的目光,顾清华每路过一个人身边的时候,就得到那个人悄悄扫过来的关注。

眼神最热烈的要数最恨不得她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不会影响到唐家的清名的唐季礼以及思念她如痴如狂已经入了骨髓血肉的梁王。

反而,金殿之上的萧照看她的眼神少了分炙热,多了分晦暗。

萧照见了顾清华却如同见了陌生人一般,还极其可笑的问了一句,“殿下何人?”

“妾,裴氏莲生,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清华恭恭敬敬的对萧照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满堂朝臣包括唐季礼以及梁王在内都被顾清华的那一句‘裴氏莲生’给惊呆了。

她不认!

她没有认!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结果,想不到唐季礼在朝堂之上怼着皇帝喷了三桶口水有余竟然被那个他骂了一早上的妖女给否认了。

“你……”唐季礼颤抖着手指着顾清华,“你为了行那狐.媚妖.道之事,竟连祖宗血脉都不认了吗?”

“英国公请慎言,”裴枢密在听到唐季礼指责顾清华不认祖宗血脉的时候立马站了出来,替顾清华辩驳,“我儿上顺父母亲长,下友弟妹子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认祖宗血脉的狐.媚.妖.道了呢?”

说完也不顾已经目瞪口呆了的唐季礼,跨步走了出来,一掀衣袍就跪在堂中,神情傲然的对着皇帝,道:“陛下,便是那英国公府上有丹书铁券在手,英国公年老体衰,我裴元庆今日在这殿上也要告他一个侮人清白之罪,如此信口雌黄,张口就来,他唐季礼把我裴元庆,把我裴家,把我儿当成什么了?是他唐家可以随意张口辱骂的人吗?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若说先前的唐季礼是目瞪口呆,那么现在裴枢密一出场,那么满堂都是呆若木鸡之人了,除了少许几个洞若明火的老狐狸。

“儿不孝,”顾清华听了裴枢密的话后,同样跪地哭诉,“竟让父亲、让裴家因儿蒙受如此不白之冤。”

金殿之上的萧照却没有理会这几人,只把目光移到了同样觉得不可置信的梁王身上,他说,“五弟来认认,殿上之人可是你妻顾氏?”

被点到名的梁王猛地一下将视线从顾清华的身上射向了萧照,双眼就像淬了毒的匕首一样泛着寒光,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他既然敢让莲生上朝来让他辨认,就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梁王又转头看向顾清华,神情之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悲痛,他轻声低喃,“莲生……”

而那个被他唤作莲生的女子却是一脸陌生的看向他,之后又满脸不解的看向裴枢密,他听到她问:“阿爹,儿竟与梁王的王妃同名吗?”问完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只那眼中少了之前的陌生,有的只是淡漠以及蔑视。

梁王心口一痛,往后倒退几步,他捂着心口忽然就闷咳出一口浓血来,梁王顾不得嘴角溢出的鲜血,他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清华,痛彻心骨,“你竟是不要我了吗?”

顾清华抬头看了他一眼,直直的看到他的眼瞳深处,她竟到今日才看明白那双眸子里边隐藏着的欺瞒以及利用,时至今日他还要用哀兵之道来利用她,顾清华忽然扬脸笑了,“妾听闻王爷在我朝与北狄一战当中居功至伟,早就想看一眼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完,顾清华又抬眼将金殿内所有看的着的那些朝臣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有与顾家交好的、也有与顾家交恶的、有为了利益为了顾家跪过宣德门的、也有出自本心跪了宣德门的,可这些人当中竟然没有梁王这个顾家的女婿。

“梁王很好,真的,很、好。”如同从地狱当中爬出来的恶鬼,顾清华一字一顿的语气,阴森森的、冰冰凉的,从梁王的头顶直锤入心尖,直把他砸得心神俱裂,低唤了一句,“莲生,”却是什么话都解释不出来。

转过头再次看向金殿之上的那个人,梁王脸上的哀痛已经全然不见,他似傲然于世,独立穹宇,宣判似的对高坐之上的人回答,“臣已辨认过了,她却非臣妻顾氏。”

一直观看着事态发展的唐季礼直觉得五雷轰顶,劈得他身焦心碎,竟没一处好受的地方,“你,你们……”他伸手从顾清华点到梁王,又从梁王点到皇帝,再从皇帝点到了朝中众臣的身上,“你们都瞎了眼吗?”

最后还是皇帝的一句,“英国公年纪大了,突失挚友、爱女、爱婿,一时之间受不住是情理之中的事,”说完皇帝又将视线落在裴枢密的身上,“裴枢密便当英国公今日所言从未发生过吧。”

“是,”裴枢密极其配合的不情不愿的应了句,“臣遵旨。”

“你们,”唐季礼怒不可遏的指着皇帝又指了指裴枢密,终于气血翻涌,怒气冲天,白眼一翻,当庭就晕了过去。

英国公一晕,今日的早朝算是开不下去了,皇帝宣了散朝,又遣人将英国公送回府上,在让内侍去宣太医院的太医跟着去英国公府上给唐季礼好好瞧瞧,别真出了什么事。

拖着病体在殿上又是站又是跪的顾清华沉默不语的走在长得望不见尽头的宫道,随后疾步追来的萧照看着随时就要摔倒的顾清华,心痛不已,立时上前伸手要扶,却被顾清华给躲开了,她冷冷的看着萧照,眼神当中不含一丝情绪,“别以为你就无辜了,我顾家能有今日,皆拜你父子四人所赐。”

萧照看着顾清华强扯起一抹笑,可笑到一半却又将笑意敛下,“是,”他也承认顾家会有今日皆拜他们父子四人所赐,“若是恨我会让你好受点儿,你尽可恨我,但我求你,不要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面对萧照的情真意切,顾清华始终无动于衷,她避开萧照,继续拖着虚弱得下一秒就会晕倒的身子继续往前走着。

春日里的第一场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高空之中斜斜的飘洒了过来,湿湿的,黏黏的,有点儿讨厌,徒惹人伤悲,实在令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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