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颐带人在江陵建的工坊已摸索出较为稳熟的切割与粘制技艺,这种云母石切成薄片后既透光,亦坚韧有弹性,重要的是还可作观赏用,且碾下的云母粉还可卖予纸坊制纸笺;谢颐甚至着人试制了几款云母屏风。
这一消息让陶知影喜不自胜,她迅速与谢颐先行派来的管事在京中寻了?铺子与工坊,与谢颐信间商定?过了?,取了?云瓦作这窗纸的名字,并以此定下了?铺名:云瓦堂。
在盛京呆了?小半年,陶知影已通过余味斋结交了不少仕宦家的女眷。
她出手大方,极会笼络人,余味斋每每出新品,便着人挨个送到府上,却从不肯收钱,只说请她们帮着试味;大小节日时,也会特制一些果子,精心选了?礼盒装好相送。渐渐的,这些官眷夫人除了平日采买,府上若有宴席,总会遣人提前列了?单子送到余味斋,约好了?时间再去取,甚至在酒楼中办宴时,也会特意挑余味斋的果子端上桌。
京中官员好宴饮,余味斋便几乎每日都能接到宴会的大单子,且挑的都是制作精美,价钱不低的果子,陶知影盘算着,长此下去,约莫再有几个月,她便可以在盛京开多一家余味斋了?。
待谢颐安置完江陵的一应事务到得盛京后,已是仲夏时节,五月将将过了?一旬,陶知影便从大伯处探得了?朝廷修建官廨的消息。
文德殿常朝后,东宫僚属齐聚宣庆殿内议事。
被幽禁的五皇子据称日日责躬省过,连番书信于涌金清泰观,信间字字泣血,句句愧悔,泣求令福公主原谅他因一时邪念而犯下的大逆之过。
如此持续月余,令福公主亲笔回?信,言已不咎其过,唯盼皇家子侄和?睦,大齐保泰持盈。
五皇子这才排愁破涕,恭称将谨遵姑祖母教?诲,今后必规行矩步,悔过自新。
潘国公等官属亦上表为其求情,望圣上体其年少之失,赦过宥罪。
据闻,令福公主的手书被呈入大内,嘉宪帝久阅默然,摩挲数遍,收藏之。
东宫僚属皆忧心忡忡,但众人心中亦清楚,自古储君难为。帝位的竞逐,不可能因立储便得以停止。
莫论父子嫌隙,兄弟阋强,便是来自权臣与宗室的挑战亦不容小觑,这其中的任何一项都教储君时刻自危,不敢懈怠。故而五皇子此次按捺不住的自救,亦在众人意料之中。
议事完毕,其余僚属各自归位上直,宦侍端来了几碟甜食果子,皆形制精巧,令人垂涎欲滴。
沈同晏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几眼,装作漫不惊心问道:“殿下自何时开始嗜甜了??”
齐修似乎费劲想了片刻,才简短地回了?一句:“此乃陶小娘子相赠。”
沈同晏好奇:“她如何得进大内?”
齐修言简意赅:“洪詹事夫人与她交好。”
沈同晏直瞪眼,这就完了??
齐修似乎有心逗他,转而讨论起官修筑的事,从营造到工期,从花费到用料…
沈同晏便也若无其事的跟着随论。憋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她…到底所为何事?”
从北地回京时,他就暗暗告诫自己放下某些可笑的想法。
知道陶相公复官,她来了盛京,他从未去看?过一眼。可那日在吴尚书府上时,听到临席的陈朗被喊去与陶家小娘子相看,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按耐了?好半晌终是跟了?过去,却见她正妖妖娆娆地走向陈朗,且拧腰扶鬓地与陈朗说话,他全身便绷得紧紧的,又见丰嘉玉与真姐儿要对她动手,忍不住冲了上前,待听得陈朗话?中对她的维护,差点就忍不住要对陈朗发难…可是她主动上前与他搭话,摆出的是对陈朗一般的体态笑貌,甚至还故意挑衅地看了?丰嘉玉一眼,他当时气就散下来了…确实?如丰嘉玉所说,她迷了?他的眼…
可是他心中愤愤不平,她拒绝了?自己两次,却转头就开始与人相看…
忍不住又去刺了她几句,自然…也被那伶牙利嘴的小娘子不客气地回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