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娘子噗呲一声笑出来,嫌他客气,便跟周嫂子把早上买来挑花烧麦给他几个放到食盒里。
“你妹妹既是找回来,那改日多带她出去熟悉熟悉。老是关在后头院子里,旁人如何知晓?婶子看她也不是小姑娘了,生的这么标致,你定是不愁找妹夫。”
宁朝点头说是,说笑一回便往那屋子里走。过了一段回廊,他见屋脊上几只喜鹊飞来,驻足看了会儿,心中抑郁才散了几分。
“青青。”宁朝此番知道敲门,三下之后推门而入。
兰青早在屋里穿戴好衣裳,正对着穿衣镜梳头。乌油油的头发直垂到茶色毯子上,她咬着一截水绿发带,余光瞥见他进来,草草束了个发。
宁朝趁着兰青吃饭功夫铺床叠被,整理她弄出的狼藉。
而那边兰青瞪大了眼,像是头回见人这样,嘴里的笋干嚼了好一会吞下去,好奇道:“客栈里的床被都是你自个儿来动手?”
他生的风流俊俏,本是富贵子弟,这些不该像是自己会动手,可看到宁朝熟练的手法,她便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宁朝直起身,掸了掸袖袍,反问:“难道你自个儿来?本是我的卧房,自然要自己动手。”
兰青一愣,想来也是,这儿整个都是他的。
“宝源说前头没空房了,我今儿晚上就在那明间地板上打地铺。”她极有自知之明,说罢就吞吞吞喝粥,脸将要埋进里外描金的大碗里。
宁朝垂眸瞥见兰青发红的耳根子,明白她是为得什么,好笑道:“这叫欲盖弥彰,既都睡过了,便还在这里休息就是。整个院子不止这一处卧房,东西厢都能住人。我原是晚间去那边的。”
到这里他话头一转,一面走近一面说道:“粥好喝,也得慢点喝。”
宁朝将手搭在她肩上,弯腰笑道:“我做的自然好,我的地方自然也是舒坦地方。你都这么说,我如何不领妹妹的好意?”
“今儿晚上、以后的晚上你便都在外头明间打地铺,反正平日也不开门待客,青青安心地睡着。”
手指轻轻拨弄她耳上的银丁香,宁朝又道:“今儿就带你去置办几身衣裳,过几日再带你去外头游湖。日后别说什么走不走留不留的伤心话。我与青青一见如故,焉知不是一家人。”
他身上带着外头的热意,淡香熏人,不知为何,袅袅幽香里还有别的味道。
细嗅之下,是药材的苦涩气味。
兰青被脖子后这酥酥麻麻的感觉扰的心神不宁,警备地换了个坐,手捂着脖子就跟被蜜蜂蛰了一般。
“你就会胡扯。”
宁朝莞尔,指着心口位置,道:“都是真心话。”
“油嘴滑舌!”
“不信?剜出来,你瞧瞧。”
他说着微微挑起眉尖,拉过她的手。
那只骨相极佳的手覆在兰青的手背上,掌心干烫,毫无阻隔。她被迫摸了一把他的胸膛。
“你你你、你不知廉耻。”兰青哭丧着脸,骂又骂不出,只觉得隔着坚实的皮肉,心跳清晰传来,稍稍快了些。
“你不要脸。”
说罢,心跳似乎更快了。
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