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云鬓上两朵绢花,此外别无他物。
她的首饰皆是从叶止那儿来的,如今摸着镯子,兰青整个人都是霜打的茄子。
宝源把她送过去,兰太太得知这是宁朝的亲妹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把她拉过去好生看了看。
“我就说怎么跟宁朝如此相像,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先头宁朝还不告诉我,哪有这样的哥哥!”
兰太太怪道,熟络地将兰青带进去,关切一番。这原本说是来干活的,兰太太却愈发不肯让她干了,每日只看着店面,一切事宜皆有旁的伙计在。
一连几日落雨,好不容易天气放晴,树木花草不胜以往之葳蕤,河两岸枝丫光秃秃倒影萧瑟。
永和布庄生意因天寒而有几分起色,将屋后积攒的存货卖出十之七八,如今就等着玉郎从外头带货回家。
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兰太太挂念他,每日与兰青闲聊时总要挂在嘴边絮叨他的好。久而久之兰青耳朵都要长茧了。
“玉郎吉人自有天相,正值壮年,聪明机警,定然平安顺遂,太太勿要伤了身子。”
可这厢她安慰过了,明日又是重复一遭。
兰青愁的闷的整个人都不好,十五这日兰太太上香,她一个人在店里清点布匹预备着今日的货,谁知忽然眼前一花。
她忙扶着一边台子,努力睁了睁眼,五颜六色的布匹如同才混入染缸一般,色泽欲滴,将将淹没她。
兰青脑袋沉沉,晕眩之余腹内有恶心感。她不敢吐在店里,一个转身歪歪扭扭冲出去,寒风一吹,她抱着树慢慢滑坐在地,干呕不出东西。
街上人来人往,兰青此般状况自然惹人同情,布庄隔壁的染坊伙计见状把她扶将起来,灌口热水。
“兰青你怎么了?”
她昨晚被扎了一晚上针,头疼不已,一大早还是双眼蒙布叫宝源牵过来的。
她胸口欺负剧烈,强忍着摆摆手,道:“大抵是昨日未曾休息好,不妨事。”
“你都如此,看着就不舒服,我去叫宝源!”
隔壁染坊的伙计小六儿与她交好,当下旷了功就往悦来客栈跑去,一路撞翻几个人,气喘吁吁才见到门口正喂狗的宝源。
“不好了!”
他弯着腰,下半句没说出口,宝源却未卜先知似的冲出来,圆乎乎的脸上皱成一团。
“你——”
“是不是兰青……”他调儿还拖着,小六儿猛地点头。
“诶!”
这下不必多问,宝源连店也不要了,后头跟着一串小狗崽子,跟赶着投胎一样。
未到布庄,那头已有人登门。
来人身量颀长,肖似其母,样貌端正,穿着一身宝相纹直身,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眉梢霜化成水,进门便迫不及待喊了兰太太一声。
“娘?”
玉郎扫了一圈,见无一个人在店门还大开,不由得有些恼火。正待去后头瞧瞧,谁知地上忽然伸出一只手,与之而来的是一道女子的呻..吟。
他唬的眉头一挑,循声而去便瞧见了倒地的兰青。
是个眉头紧蹙、面带病容的娇□□子,唇瓣咬的嫣红,如今似身遭剧痛整个人蜷成一团,独独一只手往上攀,妄图抓住什么。
皓腕如雪,挂着一只银镯子,愈发显得手骨好看。
玉郎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玉郎,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