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四人脸色各异。
赵、吴二人以为张承是在故意拍皇后娘娘的马屁,毕竟只要娘娘高兴了,陛下自然也会高兴。
因此他们既吃惊张承竟然是这种人,又鄙视张承竟然是这种人。
而里面的沈砚和阮清茴二人则脸色更是复杂。
阮泽明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小舅子要参加秋闱,他这个既做姐夫又做皇帝的竟然毫不知情!
可他不知情,难道阿茴也不知情吗?
很显然阿茴是知晓的,只不过没告诉他罢了。
而此刻的阮清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回视过去的眼神心虚尽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解释。
整个房间里只有张承始终面如止水,神色如常。
赵、吴二人到底是混迹官场的人,鄙视完张承后很快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出来打圆场。
“我等今日原是打算商讨一下秋闱考题,既已用过了膳,我等便不打扰公子二人了,谢过沈公子特地招待,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得到沈砚一声低沉的“嗯”,他们便赶紧拉着张承一同离开了房内。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阮清茴这才开口欲作解释。
可方一张嘴,先说话的那个人倒成了沈砚,“阿茴你为何不告知我小舅子要参加秋闱?我不是你阮家的女婿吗?”
他一双眉头紧紧皱着,声调也略微有些高扬,眼里更是张牙舞爪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没办法,他就是很生气。
张承都知晓的事情,自己身为她的夫君却不知晓,到头来还要从张承嘴里得知,这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再者,方才阿茴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几分心虚,她明显就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一想到阿茴把自己当做了外人,他就又难过又生气!
阮清茴也清楚,此事在他看来的确值得他生气,可自己的本意并不是他理解的那般。
于是她干脆起身向侧跨了一步,双臂横于胸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阿茴你这是做什么?!”他心下一慌,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不许跪我,就算我怪你生你气,你也不许跪我!”
说完,他摆了摆手,青鸾和周全安二人便立即垂首退了出去。
掌心握着她的双手轻轻摩挲,沈砚垂下头来低声嘟囔着:“若是我误会了你,你就同我解释嘛。我不喜欢你跪我,你是我的妻,不是我的臣。”
“陛下,我跪你,是因为此事我的确有错,隐瞒君父本就等同于欺君,我自然是要跪的。”
“可是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服的话在喉间滚了一遭,还是未能说出口。
在她看来,自己可以在私下里同皇帝以“你我”相称,也可以像今日这般陪着他辍朝出宫玩闹。
毕竟这些不过是极其微末的事情,影响不了礼制法规,也改变不了祖宗家法。
可一国之后欺君罔上本就是极大的罪责,若是连跪也不跪,那她还有何资格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这些话她原本是想说一说的,可眼前的沈砚正在气头上,再加上生气的由头又是因自己而起,此时她便不该再拿出说教的姿态说这些事情。
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道:“陛下,泽明参加秋闱一事,并非是我把你当外人才不予告知,而是因为,我不能主动告知啊。”
沈砚不解,“为何?”
“若是陛下不曾问起我便主动告知,旁人难免会觉得,我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凭着陛下对我的宠爱,而为家人求得封赏,给胞弟开个后门。”
那双手蓦地握紧了些,他神色着急又严肃地道:“阿茴你知道我不会如此想你的!”
“是,陛下是不会如此想我。”她抬起眸来,直直撞入他眼里,“那陛下是否会这样做呢?”
沈砚顿时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