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响当当的金雀币!一枚值400法郎!一共25枚,那就是一万!”
葛朗台把撒桌面的金币团在一起,仿佛它们自己会长出翅膀飞走,用手捂住了,这才跟着抬起头,“赶紧和老爹说说,这样的好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欧也妮把从地里挖出金币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略微修改了前情。只说那天和娜农去那片野地,原本是想挖些野生老荨麻回来织地毯,好换掉房间床前那块已经磨损破的地毯。没想到运气好,几锄头下去,挖出了这堆金币。
葛朗台完全相信女儿的话。
那片野地古早可能是金雀花伯爵的行宫遗址,这个传闻他自然也听说过。
“乖女儿,这些就是你挖出来的全部金币?那附近是不是还有剩下的没挖出来?你有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
他连珠炮地发问,手紧紧攥着金币。
对于老爹的疑问,欧也妮回答得十分干脆。
“原本还有一枚,但已经被我用了。剩下的都在这里。附近我想应该已经没了。这事除了我和娜农,您是第三个知道的人。我已经叮嘱过娜农不要说出去。她的嘴最严实,别人用刀也撬不开,您应该知道的。”
葛朗台看看金币,看看女儿,如此反复数次,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好一会儿,仿佛终于下定什么艰难决心,他点了点头。
“好啦!老爹明白了!怪不得你大手大脚地给你母亲和娜农她们买那些玩意儿呢。那个金币就是这么花掉的,对不对?算了算了,花掉就花掉吧,老爹不怪你了。就让老太婆和娜农高高兴兴地过个新年吧!反正没几天也是新年了!”
葛朗台决定宽宏大量一回,让此事就此为止。
“但是,”他跟着又严肃脸强调,“记住,以后要是有这样的事,千万不要象这次这样自作主张,一定要先告诉老爹。还有,虽然这次老爹原谅你了,但并不表示以后还允许你象这次这样胡来!”
葛朗台说完,把桌上的金币揣进衣兜里,急匆匆要往楼上自己那个小金库去时,忽然想起太太刚才提的那句话。
“对了,你母亲说你也给我了买了手套?拿来吧,孩子。让老爹看看什么样。那些天杀的巴黎生意人!他们以为钱都是自己从地里钻出来的呢!什么手套,竟然也敢卖到5法郎一双!”
想到这个价钱完全抵得上自家太太差不多一个月的零用钱,老头子就觉得一阵肉疼。
欧也妮把从巴黎一流百货店里买来的那双皮手套递给他。
老头子细细摸擦了好几遍上好的皮质,又闻了闻味道,最后断定皮子是张进口的美利奴羊皮。但张开嘴,还是把女儿送自己的礼物贬得一文不值。总之,哪怕手套再好,他也一定要让女儿明白,花5法郎买一双手套,等同于干了件天下第一的蠢事——他正嫌弃着呢,忽然留意到女儿仿佛并没给她自己买什么。衣服还是先前的旧衣服,鞋也是穿了好几年的那双。心里忽然一软,就把手套收了起来,双手庄严地背在后面。
“嗯哼!”他转过身,嘴里嘀嘀咕咕,“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别乱花钱。这双手套既然买了,我就先收着。等现用的这双坏了,我再拿出来用……”
“父亲,我还有件事要跟您说。”
欧也妮叫住他。
葛朗台停住脚步扭头。
“哦,对的。是要说格拉珊在巴黎办的那事吗?也好,那就现在听你说说。他办得怎么样啦?”
“他办得很好,是个值得托付事情的人。”
“本来就该这样!又不是白让他干活!事成之后,要付给他百分之一的佣金哩……”
老头子记挂着赶紧先去把兜里金币藏起来,说完这话,转身又要走的时候,听见女儿在身后说道:“父亲,我想向您提一个请求。以后家里的伙食可以改善些吗?妈妈这两年身体没以前硬朗了,时不时有个小病小痛,上个月走路的时候,我就听她抱怨,说踩下去连腿都觉得疼。有次我碰到贝日兰大夫,他建议饮食尽量新鲜多样,说这样能改善健康。还有……”
“贝日兰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