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俏就着石阶坐下,少年郎虽一身白衫,也不甚在意地跟着坐了下来,疑惑道:“谢我什么?你不是没有许愿。”
“不是你通知薛介他们来救我的么?”沈俏问。
然而少年郎摇头否认:“你和你婊妹相互厌嫌,我如何通知她来救你?薛介么,我原本并不认识,但在带你离开客栈时,我我想偷偷跟在身后的黑衣男人应该就是他吧。”说着,顿了顿,“既然他能着急赶来救你,看来非常在乎你了。”
沈俏没什么大表情,嗤道:“是挺在乎的。”
少年郎见她神色有异,转移话题道:“东西拿到了吗?”
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沈俏点点头,沉吟片刻,她才道:“其实我叫你过来,是想给你打个商量。”
“说什么商量?我欠你最后一个愿望,但说便是。”末了,少年郎又补充道,“不过需得在规则之内,镜子之外,我便无能为力了。”
闻言,沈俏险些当面四脚朝天:“完了,我命休矣......”
少年郎被她一吓,道:“此话怎讲?”
于是沈俏删繁就简地告诉了少年郎她答应镜花的事,少年郎不以为然地道:“不过考核而已,你既拿了赤蛇信只宣布破局便是,又何必管那么多?”
一旦破局出镜,就再也不能进入镜中。倘若只为了完成考核,沈俏不是不可以耍耍无赖,可恰恰她还算是半个生意人,深谙人无信不立的道理,便摇头说道:“我已经答应了老板娘,更何况拿了赤蛇信,若是一走了之,负她所托,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若失信,与死何异?既如此,我还不如以命相抵......”
说着便站起来,卯足劲儿朝就近的树干撞去。
少年郎没料到她突然奋起,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环了她的腰,将其掣住,脸上净是无奈之色:“何苦来,我瞧你也是颇为机灵聪慧之人,怎么突然就不知变通,把自己逼上绝路?”
沈俏被他拖着,知道他此刻看不见自己,便没脸没皮地偷笑,嘴里却一通哀戚:“不是我不知变通,而是神仙都办不到的事,哪里还有希望可言?”
和灯神相处数日,不说了解多透彻,但这位年轻神仙的品性也摸了个十有八九了。这位灯神还是很好说话的,而且在她看来,极有可能是天罡安插在考核里的随行考官之一。虽然他原身究竟是谁还未可知,但作为考官们监控大局的眼睛,她是很有必要在他面前逢场作戏的。
毕竟,什么天上掉馅饼似的灯神设定怎么看都令人可疑......
少年郎抿唇道:“......也不是没有。”
风沙大作,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黄色。熟悉的灼热感从脚底涌上来,沈俏看了看跟在身侧的老板娘,就快见到故人,可她似乎只顾着埋头走路,不知在想什么,叫人看不出半点悲喜。
沈俏倒是有点悲从中来,活着的时候诸多不如意,死后还时不时记起从前,执念太深,总是如此,难道不累吗?想着又免不了暗暗责备大国师所下的禁制。
如果换做是她,哪还下什么封印记忆的禁制,既然不愿被往事所累,干脆用禁术洗魂涤魄,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统统剔掉,哪还会有现在这档子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
乱想一通,沈俏等人很快走到了约定地点。
少年郎一身白衣,端立在炎阳之下,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先说好,人我给你请来了,”少年郎在她耳边提醒道,“不过,阴阳两隔,他是看不见老板娘的。”
沈俏回头看了镜花一眼,道:“也罢,老板娘能看见就行——你可真厉害,竟然能骗过上面那些人。”
上面那些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少年郎淡淡一笑:“障眼法罢了,等我离开,你念昨日给你的幻咒便是,切忌不要耽搁太久,行踪暴露,我也......总之你们速战速决。”
沈俏乖巧颔首,在少年郎抽身离开后,便就地而坐,凝神默念着灯神大人的幻咒。
起初只是周围风刮得猛了些,等沈俏将幻咒念完时,只见远处四周突然窜起龙卷风,风势猛烈,黄沙漫天,几条风柱巍然而起,直接天穹。小黑蟒吓得缩了脑袋直往镜花怀里躲,镜花将他搂在怀里,叮嘱他闭眼。
暴风袭来,呼啸声如鬼哭狼嚎,沙子拍在脸上刺刺的疼,虽然明知眼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然而这毁天灭地似的景象仍令沈俏微微汗颜,同时也忍不住好奇这拥有地崩山摧之力的究竟是什么幻咒。
眨眼间,几根黄色风柱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中漩涡,如黄色巨兽忽然大开兽口,将渺小如蝼蚁的几人瞬息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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