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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变得很安静,车里无声,舒予白报了住址,司机娴熟地顺着山路往下开,阵雨哗啦啦地下,一段缓下坡,满是雨水冲刷的痕迹。
“你前任人真不错啊。”
时初回忆着说。
前面有个司机,正雕塑一般目不斜视地开车,一声不吭,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时初也的确把他当空气,毫不避讳。
“说真的,我觉得......”
时初又?要说什么,舒予白看一眼前面的司机,立马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别说了,在别人车上呢。”
“哦。”
时初只好凑近,也放低了声音,问:“这种音量,可以了不?”
舒予白这才点点头。
时初于是轻轻说:“当时,是不是你先提的分手?”
“嗯。”
舒予白回忆着,轻叹说:“是我提的。”
“她好像还很照顾你。”
时初轻笑:“我看,她说不定还有点念念不忘呢。”
舒予白指尖攥紧了。
原来她们的情分,已经轻到要用“说不定”、“有点”来形容了?
也是,已经分开三年了。
三年不见,什么都可以消失。
舒予白有些出神,她在想,这几年南雪是怎么过的?还和从前一样忙么,还有......坐在她对面共进晚餐的女人是谁,是她新的女朋友么。
这些年,她又谈了?
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么?
“明天就是展览了。”
时初低头看一下时间,问舒予白:“明天晚上,咱们早点儿去吧。”
“都好。”舒予白回忆了片刻,说:“明晚是开幕吧,开幕完,就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时初拨了一下胸口的发梢儿,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可惜,你不打算...问你前任要个联系方式?”
舒予白一怔,脸颊微红,轻轻摇了摇头:“不了。”
“爱会消失......还会转移......”时初在那念咒似的呢喃,瞥她一眼,笑着说:“我看,她可能还记着你。你要是对她还有点那什么的想法,不如赶紧拿下。”
“我都出国那么久了。”
舒予白靠在冰凉的车窗上,侧脸上披着柔软的发丝,她有些出神,轻叹,解释:“别想太多,她送我们回来,只是念着一点情分罢了。”
倒也是,见面了装作一点儿也不认识,太伤人。
多少要留点情分的。
“后悔了吧,当初你把她扔在这儿出国......就不怕你不在,她惹了一身的桃花?”
时初痛心疾首地说:“这个小姐姐我看上了,你得追到手。”
舒予白低头,长睫毛扑下,看一眼窗外,指尖无声地蜷缩起来。
车子驶过灯光璀璨的柏油路。
街景上,撑着伞的行?人匆匆而过。
发尾有些凉,方才湿了的一撂头发贴着细嫩的脖颈儿,舒予白指尖拎着微湿的领口,透气,她靠着车窗,不知转过了几个街道?,身后撑伞站在雨夜的那道清丽人影早已看不见。
车在路边停下。
司机下车,撑着伞,舒予白和时初依偎着躲在伞下,鞋跟踩着路面的积水,过了会儿,顺利走到了酒店楼下,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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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巴塞尔艺术展正式开始。
这个展览不同于在艺术馆、美术馆看见的展览,它?是类似于一个大型的艺术品交易中心,方便藏家、艺术评论家、经纪人前去购买。
展位租金昂贵,参展的画都是各领域出名的艺术家到了较为成熟的创作期,但作品还需要时间检验时创作出来的作品。
第一日是开幕之夜。
进了大厅,很暖和,热烘烘的人又多,舒予白把外套脱下,穿一件柔软的长裙站在那儿看,这天她吸取教训,出门前化?了淡妆,甚至闪过一点点含蓄的期盼。
期盼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画展上的人很多,都是这领域的,画家、经纪人、还有些画廊拍卖行?的老板过来转悠,开幕这一天,来的腕儿多。
“出国后我都不怎么了解了。”
时初在她身边儿,有些惊讶地说:“你的前任,我还以为她是个年轻学生呢,回去查了一下,她居然是个,呃,富二代?”
这个形容不太贴切,更准确一点大概是——
爹没了的富二代。
“这几年,她在往奢侈品方向发展,还开了家艺术品拍卖公司。”
“你看,你学画画,她就开拍卖行?。”
时初分析着:“她说不定是为你开的......好了好了,你那什么表情,我不说了行?了吧。”
舒予白耳朵都给她说红了,这话说的好听,可她哪里敢这么自作多情。
提分手的是她、不告而别的是她,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念念不忘?
本以为那天晚上是最后一次偶遇了。
舒予白却不曾想,画展上还真的遇见了她。
报告厅里?,有个小型访谈。
报告厅不大不小,浅色的木台子上一个立式台子,上头一个小话筒,几盏橘色的小灯照下来,明亮且温暖,主持人捏着话筒站在台上,一个PPT被投影在荧幕上,这儿都是受邀参加访谈的画家。
“本次特邀绘出《光阴》的画家,与采访者进行?一次对谈。”
台下响起掌声,许多目光里?,一个年轻气质柔美、斯文又?优雅的女人款款上台。
她穿着随意,简约大方,一袭米色长裙,柔滑的肩上搭着一件针织衫,一头乌发柔软垂在腰间,皮肤很白,五官温顺却含着一点欲语还休的妩媚,她静静地上台,娴雅动人。
PPT上一张画,落款:予白。
舒予白站在台上,余光忽然瞧见了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