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道姑来说,即便对徒弟有情,也抵不过长寿的诱惑。这是她的劫,终将自食其果。
而于妙心而言,她对阿泽本是亲情,也只能是亲情......
可方才在他落下的吻中,她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依着本能握住他的手,轻含他的唇。
仅仅这一瞬间的回应,她心中便有了异动。
“果然是劫……”妙心苦笑着帮他戴上面纱。
***
次日,阿泽一醒来便匆忙去了妙心房间。
妙心正坐在桌旁,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皱眉问道:“为师昨晚醉得厉害,只记得回来,却不记得如何进屋,是你将为师安顿好的吗?”
阿泽见她面色不佳,眼眶瘀青,的确是一副整宿难眠的乏态。
若是假装的,说明她醒酒后便反悔昨晚的事,他哪里还敢继续追问。
如若她当真因醉酒而忘了一切,他也没勇气在她清醒之时重提昨晚极尽缠绵的亲吻。
左右难为,他只好敛下心绪,淡淡地点头应了她的话。
师徒二人各怀心事,气氛尴尬地沉默了片刻。
“我去帮师父煮碗醒酒汤。”阿泽找个借口出门缓一缓情绪。
回来时,他面色已平静如常。
他将醒酒汤端给妙心,随口问及昨日她为何去往花楼办事。
妙心正要与他聊聊昨晚打探到的消息,遂吩咐他先将暹于昇叫来。
等到人来,妙心直切重点:“小殿下即刻去请示国主,派兵去花楼将你父亲接回来。”
暹于昇大吃一惊,若要将太子接回宫,只需传国主口谕即可,何以派兵。除非……
“仙姑怀疑父亲与祖父的案子有关?”他问道。
妙心道:“我并非怀疑,而是断定他与此案有关,包括导致你身中幻术。”
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阿泽也不禁惊诧,那太子竟殃及自己的孩子。
暹于昇眼中满是惊愕和困惑,惨淡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妙心遂将昨晚跟踪婢女秋梨所查证的实情尽数道出——
太子佯装在花楼醉生梦死,不过是掩人耳目。连国主也亲自瞧见他颓丧消极的样子,便信他深受打击才会一蹶不振。
殊不知,唯有如此,他才能毫无顾虑地对大祭司动手。
大祭司祭天时习惯在祭坛八个方位依次焚点三柱香。那日刚好入冬,刮的是北风,冷风将香烟吹向正在观看祭天的众人。怎料大祭司的香被秋梨给调换成了可致人迷幻的特殊迷香,所以大家才会产生天象大变及天神发怒的幻觉。
趁大家分心之余,大祭司被人暗中调换了魂魄。
暹于昇更加难以置信:“父亲未曾修炼道术,如何懂得什么换魂之术?”
妙心道:“其实太子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那人蛊惑太子对你母亲和祖父恨之入骨,再暗中叫太子遵照他的指示,先后夺你母亲及祖父的魂魄。”
“那人与我们一家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恨!”暹于昇愤懑地攥紧拳头。
妙心却微挑眉:“你不知你父亲曾有一段风波不小的情史吗?”
暹于昇茫然:“仙姑明示。”
妙心这才道出尘封多年的往事——
“十几年前,你父亲曾在外城巡察时,与一位来丘发国游玩的巫族女子相恋。你父亲只当是风月一场,不久便回宫。却不想那女子怀上了他的骨肉,且只身追来王宫。国主满心欢喜,要太子将其好生安顿。”
“那时你母亲即将嫁给太子,怎容她人怀有王族之种。便撺掇大祭司假天神之名,说巫族为祸事乱国的族群,必须赶出丘发国。国主听信谗言,将此女赶走。你母亲却将她视为后患,暗地里派人追杀。”
暹于昇目光颤了颤,怵然道:“那名女子……如今在何处?”
妙心冷哼,几分轻蔑:“一尸两命的血债,小殿下觉得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暹于昇眼中蓦地划过痛色,平复些心情,才问:“替他们来复仇的人是谁?”
“将你父亲抓回来审一审,就知道了。”妙心再三叮嘱:“你父亲早已失了智,劝服无用。暗中派兵将他强行带回来吧,届时便能真相大白。”
妙心结合昨晚调查的结果及轮回簿上零星所记,拼凑出来龙去脉。但她的确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她也颇有些好奇凶手与那巫族女子究竟是何关系。
确切来说,是与阿泽的生母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