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殿飘着淡淡芳香,正中鎏金牡丹纹样的熏炉燃着苏合香。
孟佼佼坐在桌案旁手握湖笔,胡乱的在纸上涂涂画画。
锦绣轻轻将?手中承盘搁到案几,眼睛随意瞄了眼纸上的字,问道:“这都好几天了,娘娘还没想清楚怎么安排吗?”
她眼瞧着皇后娘娘写废了四五张纸,每张纸上横七竖八的写着宫妃的名,迟迟不定下名册。
孟佼佼咬着笔,低眼看向满是浓墨的素纸:“我也想早点安顿好她们,可是这分配宫殿的事真的棘手。”
她也不好随随便便的分,不能厚此薄彼,不能有任何敷衍,对于她这个咸鱼惯的人来说实在难办。
说实话她根本没想到她能顺利坐上皇后的位子,更不想掺和中宫的事宜,可这差事就那么凭空掉到她头上。
孟佼佼轻轻叹了口气,念叨道:“要不让端妃搬去先?前皇贵太妃住的重华殿吧。”
端妃是傅绮欢,而?阮巧则被封作良妃,至于那孙妙青稍逊一点,只被封了青嫔。
她们几个傅绮欢的身世最?好,住重华殿刚刚好。
锦绣心下思忖良久,忐忑不安道:“那是皇贵太妃先?前所居的宫殿,娘娘分给端妃会不会不好,哪怕端妃娘娘愿意,那皇贵太妃会愿意吗?”
孟佼佼撂下笔,撕碎那张纸:“你说的也是,端妃不是刘贵妃。住那重华殿不好。”
刘贵妃晋为皇贵太妃便从重华殿搬去永康宫同张皇后同住了。若被她知道她曾经住的重华殿被她让傅绮欢住了,以她的性子会说不准就来找她麻烦。
孟佼佼撂下笔,忿忿的撕碎那张纸,她满脸绝望的趴在桌上。
她放弃治疗了……
锦绣捡起地上一地碎纸,竟诡异的看见‘江舒窈’三字。
“皇后娘娘……您怎得把江姑娘的名也写上去了?”
江姑娘她并未封妃,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后宫中人,皇后娘娘写她的名作甚。
孟佼佼这才后知后觉。
她一时心烦,居然把江舒窈的名也写了上去。
孟佼佼伸手夺过锦绣手中的碎纸,捏把捏把团成一团丢到燃着火苗的宫灯中,碎纸被火焰吞噬,顷刻化作灰烬。
她低声道:“锦绣你替我吩咐下去,这事让尚宫局安排吧。”
锦绣怔怔的发呆。
中宫之主不是她家小姐吗,为何关乎后妃分殿宇的琐事要交给尚宫局。
孟佼佼这会儿心头想的却是如何完美的罢工,坐上皇后宝座非她所愿,况且她不是当皇后的料。
锦绣缓缓回过?神,僵硬的福身应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分配宫院这件事,孟佼佼就这样草草的摆平了,其余后宫诸事她能当甩手掌柜的决不亲自去解决。
张太后对此颇有微词,没出三日便将?她召去永康宫。
孟佼佼匆匆至那永康宫,方才踏了一步,殿内的交谈声断断续续飘进她耳中。
“太后娘娘,你就这样纵着皇后娘娘办事吗?”
孟佼佼听出这是刘贵妃的声音,心道她这是想搬弄是非,挑起张太后对她的不满。
不待孟佼佼踏进去问安,张太后便回了话:“凤印在皇后身上,统领六宫的也是皇后,哀家想皇后自有主张。”
孟佼佼稍有诧异。
张太后破天荒替她说话了,转念想到对方是刘皇贵太妃,她也释然了。
孟佼佼凝神,迈进殿内,福身:“儿臣拜见母后,母后长乐未央。”
张太后淡觑她,应道:“免了,起来吧。”
“谢母后。”孟佼佼直起身,转而向刘贵太妃屈身问安。
只是刘贵太妃目光不善,脸上晃眼的挂着对她的恨意,孟佼佼瞥见那张狰狞的脸,宣之于口的问候卡在喉头。
顿了少?顷,她微微欠身:“儿臣拜见贵太妃,贵太妃安。”
刘贵妃脸阴沉的如黑炭,尔后言不由衷的道:“皇后娘娘不必多礼。”
二人问候的话音甫落便有宫婢搬了软凳来。
孟佼佼端庄的坐稳软凳,纤手交叠覆在膝上:“母后唤儿臣来,是不是有要紧事?”
张太后睨了眼邻座的刘贵太妃,改口道:“哀家召你来是想商议皇嗣一事。”
她原想指点指点孟佼佼,谁想到刘贵妃这个节骨眼过来了,她斥责的话也不好当着她面说,只得转了口风。
说起这个刘贵太妃登时来了兴致,她凤眸微漾,笑道:“陛下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既也过?了,这选秀一事是不是得好生安排?添几个能生养的妃子,为陛下开枝散叶。”
直到这时孟佼佼才确信,刘贵太妃是来使绊子的。
孟佼佼眉眼含笑,温声道:“贵太妃提醒的是呢,儿臣也想操办选秀,多选些妹妹进宫,只不过?选秀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先?帝刚去陛下就选秀那岂不是不孝?”
刘贵太妃蹙眉,她倒忘了还有这个规矩,三年孝期一日不满,皇帝是无法选秀的。
张太后道:“这后宫人也不少?,算上皇后还有三位妃嫔,倒也足够,其他的有中意的添上便是,只是这长子嫡孙应由中宫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