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紧接着就是元宵,林易发现两个节日,古人更重视元宵一些,也只有在元宵夜,闺阁中的女子才有机会出家门稍微戏耍一番。苏博雅既已许了人,就不便出去抛头露面了,两个哥哥要埋头苦读,为二月份的会试作准备。最后只有林易带着一帮侄子和大伯家的庶子、庶女们稍稍见识了一下汴京的元宵花灯会,虽是京都,汴京的花灯会并没有江州那边的来的热闹,大概是江南多士子,连带着这些风雅活动也更繁琐精致,自然花样和发生的风流韵事也更多。
农历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是会试的日子,因在春季,故而又称春闱,会试分三场,每场三天,共九天,这九天考生是要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吃喝拉撒睡全在考场里解决。
这一年对于苏府,可以说是喜事连连,首先是会试中苏博文和苏博才两兄弟同时榜上有名,虽说是二甲中后的名次,但苏家两兄弟年纪轻轻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是不错,尤其是苏博才今年才是十九的年纪,未及弱冠,可谓是少年得志。皇榜出来后没多久,苏博文妻子又诞下麟儿,苏博文刚刚金榜题名,再有弄璋之喜,可谓春风得意,任是平时再如何不苟言笑,也难掩面上喜色。苏博才同样也是喜事不断,从年初苏夫人便一直忙着他的大婚之事,现在一朝金榜提名,自然是大小登科一起来,已定下了五月的婚期,只待时间到了就迎接新娘回府。苏博才的亲事定下了,接下来的就是苏博雅的了,因为王锦已经二十有一,不好再耽搁,所以苏博雅的婚事就定在了年底十月。
这一年之间。苏夫人先是两个儿子同时中了进士,然后就是嫡长孙的出生,荣当祖母,之后又是娶佳媳,嫁闺女,忙得脚不沾地。虽说如此,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年的喜事不断,倒让她看起来比之前更精神年轻了些,心胸也更开阔了,哪怕是苏明杰临老入花丛,又纳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也没见她再计较、闹腾了。
这一切和林易都没有太大关系,他还是念着他的书,学着他的武,反正他年纪小,有什么事家里人也不会告诉他。
花开花落,转眼间又是两个春秋。
这两年里,不说大房那边,只苏明杰这府,又添几个新丁,尤其是二嫂竟然生了对龙凤胎,竟一下子赶上大哥去了,因为去岁大嫂也是新得一女。苏明杰临老竟和儿子们凑一块去了,新纳的妾室也有了身子,苏夫人自升级当祖母后倒不太在意这些事了,只吩咐人好生照顾着那小妾,倒是苏老夫人看不过去,把苏明杰叫去好好训了一顿,弄得苏明杰灰头土脸的,回来后拉下脸给苏夫人赔了罪,之后也不知是苏明杰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还是意外,那妾室的孩子竟然没能保住,四个月的身子就这样没了。林易也不知说什么,凭本心他是不太希望再有孩子出生扰乱这个家庭,增添苏夫人的烦恼的,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也难让他高兴的起来,毕竟他在现代受过的教育让他无法做到这般蔑视生命。另外姐姐苏博雅也是在今年生下一个男孩,苏夫人整日里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再在苏博雅回娘家时汤汤药药的逼她喝了。
这两年苏老太爷倒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地考究他学问了,改考他棋艺了,硬生生将他从一个把围棋当五子棋来玩的菜鸟给训得小有所成了。总算林易对这一项也还比较感兴趣,学的也算认真,因为只和苏老太爷对弈过,也不知自己究竟水平如何。林易倒是对古代乐器方面挺感兴趣的,在现代时他也学过一些,比如钢琴,他就曾考过八级,以前还想往这方面发展的,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没学成。苏老太爷似乎不是很在意这方面,所以他也没太多机会学这些,而且习文学武的已经占有太多时间,他也没那么多精力。人最多只能有一两样精的,不可能学什么都精,林易得天独厚,学得精的比旁人多一两样已是特例。
手上执着黑子,林易凝神思考着,纵横的棋盘上早已是白子的世界,要想在这棋局中开出一条路来谈何容易,可即便是如此,林易也没有丝毫神色慌乱的痕迹,只是照着心中所想利落地落子。
“艺儿如何看现今的局势?”苏老太爷捧了茶盏细细畷了两口,袅袅的白雾升腾,让他的面容看起来竟有些神秘莫测。
林易闻言并不停顿,落了一字,轻启薄唇:“危矣!”
林易这句话着实有些大逆不道,若是被苏明杰听到大概又要训一通了,只不过三年的相处下来,林易算是颇为了解老太爷了,有些话在他面前完全不用说得太过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