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目光扫过几个儿媳,“你们那些小心思我都瞧在眼里,觉得我偏袒五郎?可五郎读书这三年也只花了家里十五两的银子……”
“十五两也不少啊……”钱氏忍不住嘀咕,顾二伯赶紧拽住她往一旁缩了缩,果不其然,赵氏的目光立马落到这个二儿媳身上,冷哼一声,“是不少,可这银子只是为他一人花的吗?若是五郎以后读出名堂,你们几房不添光吗?旁的不提,便是赋税徭役每年能省下多少你算过了吗?”
钱氏立即赔笑,“娘,我错了,您老人家说得多,您继续、继续……”
赵氏才不和这个脑子犯蠢的儿媳计较,继续翻前账,“五郎读书这三年,除了每年束脩三两银子外,逢年过节去李秀才家送礼的银钱加起来也不过五两,而每次他家还会回礼……”所以折合下来,顾家并没有送多少东西到李秀才家,相反,五郎住在他家三年,虽然交了些饭钱,但其实根本不抵用,一直是李秀才在自掏腰包养五郎。
李秀才是知道顾家状况的,也知道农家要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生怕顾家人到时候不舍得出钱供顾成礼,好不容易遇到的读书苗子就没了,故而这三年来很少收顾成礼送去的节礼,甚至还想方设法地给他补贴。
“……五郎用的笔墨,多数都是李秀才买的,甚至连要用的书,也是让五郎借用旧书抄的……”赵氏想起这李秀才一家,心里很是感慨,若五郎将来真的出息了,那李秀才就是他们顾家的恩人!
原本抽噎的胡氏逐渐不吭声,赵氏说的这些她们也是有目共睹,也正是因此她们更能清楚地认知到五郎的读书天赋,若不然李秀才为何对他这般好。
看着无言以对的大儿媳,赵氏冷哼一声,五郎为了顾家兴盛读书出息也才花了不到十五两银子,胡氏凭啥要公中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儿子娶媳妇?
最后还是顾老爹开口,“顾家儿郎多,都还没娶媳妇呢,公中只能给大郎出五两的聘礼,不能再多了。”
赵氏脸皮子一抽,五两?二两她都嫌多,这乡下地方哪家姑娘敢要这么多,她刚想开口阻止就被顾老爹打断,“不管是大郎,还是二郎三郎几个,都是这个数,超出了五两,咱家也拿不出了,总不能不给你们的姐姐妹妹留点嫁妆吧?”
顾大郎羞愧地垂下头,“阿爷,是我错了,我不该和娘说这些,等我回县里就和掌柜的说清楚,这门亲事不作数……”
胡氏一脸不甘,而顾大伯却拽住她胳膊,转而对顾老爹与赵氏说,“爹,娘,等大郎把这门亲事推了,我再给他另寻一户好人家的姑娘。”有这五两银子当聘礼还怕大郎娶不上媳妇嘛。
比起胡氏,顾大伯反而高兴不少,他才不想儿子娶那掌柜的闺女,他婆娘犯傻,儿子本来就大多数时日待在县城酒楼里,若是再给他聘了那掌柜闺女,就算不是倒插门,也没甚两样了,还白贴了二十两银子。
胡氏图人家的家产,可她也不想想,人家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只怕到时候不仅没了银子还赔了儿子,得不偿失。
原本顾成礼府试考了头名是件很高兴的事,但多了顾大郎这件事,赵氏竟忘了第一时间问五郎考得如何。
但顾爹没忘,他一脸骄傲道,“头名!这次还是头名!”
“当真?”赵氏一震,目光看向顾成礼,她这孙子果然就是读书的料!她那些菩萨没白求!
“自然是真的,我咋会骗娘呢!”顾爹满脸通红,声音洪亮,“连李秀才都说了,五郎这次考得很好,两个月后的院试很有希望……”
钱氏忍不住问道,“那五郎如今有什么功名了吗?”都考了两次头名了,总该有功名了吧。
“当然有了。”顾爹非常激动,“五郎如今是童生了!”他原本也什么都不懂,这些还是五郎在路上和他说的呢,只要通过府试就有童生功名。
“童生?”钱氏嗓门忍不住拔高,“咱们村的里正不就是童生吗?那五郎岂不是可以当里正了……”
“你会不会说话?”赵氏呛了她一声,五郎若是当里正了,那如今的里正如何自处,说这话不是尽得罪人嘛。而且赵氏才不乐意五郎当里正呢,她孙子有出息,马上还要考秀才!
当秀才可比当里正出息多了。
钱氏被赵氏训斥惯了,一点也不羞恼,反而笑眯眯地开口,“娘,我这不是高兴嘛!”
顾爹顺便跟他娘告了那吴荷花的状,“那婆娘竟说咱五郎啥也考不上。”
“呸,她满口胡诌,你就不会用大嘴巴子抽她?”
顾爹呐呐道,“我怎好与一妇人计较……”
赵氏瞪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她?养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