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裳又死了。
成欢走出木屋的时候被众人围住,原先带成欢进来的青衫宫女堵在她面前,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小姐?
成欢愣愣地看那宫女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杀人了吗?
手上沾着点点血迹,墨红的血水顺着她的掌心脉络向指尖滴去,这血显然还有毒。
青荷连从自己的腰间取下帕子替她擦净,抬眼看向那个宫女,大骂一声,“大胆!这是王后!”
怒声撞醒了大脑,成欢清醒过来,她拿过帕子一一擦净自己的手,抬眼去看那个宫女,眼神冷淡,又轻瞥了一眼旁边的众人,说道,“如若你们连真凶都查不出来,那这世外药园又有何存在的价值?”
“可人明明是……”那人没敢把话说完,屋内只有王后和沈裳二人,不是王后,还能是谁?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一件事那里会?真的那么容易。成欢不信他们不知道,但在这种时候,将罪名推给他人却是最容易的,而且是推给?一个舞妓出身的人,即使她是王后。
这伎俩实在低端,成欢想不通就是,沈裳何必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去陷害她,除非她本意并不在如此。
“此毒无解,你和子慎总是要来找我的。”
这句话又是何意?
成欢抬脚出去,青衫宫女还是挡在她面前,成欢冷眼看她,“你以为就凭一个无谓罪名,就可将本宫治罪?”
青衫宫女道,“小姐对王上十分重要。”
哦,原来是凭借这个。
成欢挥手,衣袖翩飞而起,青衫宫女被她扇退踉跄到一旁,她偏头斜看一眼宫女,淡淡道?,“那让王上亲自来谈。”
一直在旁的林公公此时才惊醒,“王上!”
他还没找到王上!
于是撇下一堆人等,林公公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处,弯腰低身朝成欢行礼,“娘娘,奴先行告退。”
成欢看着他,想了下,朝林公公挥手,低声耳语一句。
林公公会意,他看成欢一眼,连忙道?,“喏”。
等人走后,成欢看着这独立于王宫的一角,眼神落在宫殿内种植的药草上。
草叶井然有序地种栽在泥土地上,从远处望去,好像生机勃勃的草苗。
可楚曜容为什么要在这里种上那么一大片?
成欢又想到了沈裳说的那句话,眯起眼睛,手紧捏着内衣袖口,转身朝门口离去。
另一边,林公公亲自去寻,依王后的话,他在陈美人殿外停留了一会?,目光在里面紧锁的殿门上犹豫好大一会?,也?没想好到底该不该唤里面人一声。
殿门紧闭,看起来里面有人,又好像没人,林公公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可里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顿时又有些?怀疑起来。
“王上?”耳朵贴着门上,林公公小声问道。
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他才听到一声闷哼声,朝外道?,“进来。”
是他林公公熟悉的声音,人连忙推门进去,唤退了其余人,自个走进去。
大门前立着一块一个人高的屏风,遮挡了里面的情形,林公公走近,很快大叫一声,“王……王上?”
楚曜容躺在血泊之中,一旁一位半裸着身子的女子仰面躺在地上,地上一片刮蹭的血迹,楚曜容斜靠在床榻之上,他低垂着头,捂住自己的心口,满头大汗。
“王上,伤哪了?伤哪了?奴才去叫太医!”林公公叫道。
楚曜容手紧拽着身上的衣衫,微微抬眼,艰难开口,“孤没受伤!只是旧疾犯了。”
见他比往常更严重,林公公着急道,“奴才去唤!”
“不用!”楚曜容抢道,他并不是固执,而是他知道叫了太医也无用,反而更添麻烦。
等人稍微缓了会?,楚曜容的手才放松下来,他垂眼看着地上的女子,目光幽深。
这女子在后花园将他移到宫殿,等他醒来之时,这人裹着半身衣裳,刚说了一句话,人就口吐鲜血而亡。
简直让人莫名其妙,楚曜容直接一脚,就将她从榻上踢了下去。
楚曜容缓了口气,看着林公公问道,“你如何找到孤的?”
一看就知是个低劣计谋,宫殿内外竟一个人都没有,即位以来,他遇到大大小小的陷阱多次,若不是疾发,此次又怎会让人摆布?
但他的人,寻他也?寻的太晚了些?。
林公公低头回道?,“是王后,王后娘娘告诉奴才的。”想起什么,看着王上大病未愈的样子,林公公将王后去了药园的事暂且吞下不语。
“那她为何不亲自来寻孤?”楚曜容喘了口气,厉目看着林公公,“她去哪了?”
“这……”林公公一时没答上来。
“还在嵩阳殿?还是回了伊人殿?”楚曜容问道,刚问完,见林公公反应,心中忽的勃然大怒。
手扶着木桩起身,他身上的衣衫还算完好,脚上穿着长靴直接踏过血迹准备往外走去。
他失踪半日,那个女人又是去了哪里?
都已经知道他在其他女子的殿内,为何不亲自过来寻他?
他不是已经告诉过她,让她也?真心看看他吗?
不知是何事触怒到他,楚曜容对她未亲自过来十分愤怒。
抬脚路过林公公身边,问他,“你让她寻了孤没有?”
林公公磕磕巴巴道?,“奴才请了。”
“请了为何……”人捂着心口处,痛意陡然又上升,后面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林公公急着上前,扶住楚曜容。
“药出了么?”楚曜容艰难问道。
林公公急忙道?,“出了出了,正是沈小姐醒了的那次。”
闻言,楚曜容又倒了下去。
他中不是疾,而是毒,毒发?而攻心,连着心口似蛇捕住猎物一样,紧紧缠绕,让人痛苦万分。
这毒,已经让他生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