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邵择在校外的住处。
林在水看见沙发上随意摊开的作战服就猜到了。
邵择的生活习惯还跟在寝室住一样,衣服喜欢乱放,不太爱整理东西,不过可能是多数时候都呆在学校,只将这里当做临时的住所的缘故,房子整体看起来倒也没有多么不堪入目。
狼崽咬住通讯器,警惕地回头看了林在水一眼,仿佛林在水会抢他通讯器似的。
直到确认少年没有多余的动作,他才收回目光,前腿一迈,奔向房间,把通讯器丢在床上。
林在水弯下腰,脱掉了作战靴。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已经很安全,他站了半分钟,才慢慢走向沙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毕竟不能乱动邵择的任何东西。
过了会儿,狼崽从房间出来了,通讯器已经从它嘴边消失,估计是帮邵择放了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只有脾气又护主的狼。
它的皮毛在灯光下灰黑发亮,林在水摸过,觉得很硬很扎手,但现在看到还是下意识想伸手碰碰,只是被狼崽那傲慢的眼神劝退,有点想笑又没笑。
也不是不敢碰,就是觉得这只狼崽不喜欢被他碰,总是会被气到炸毛。
林在水虽然在医务室喝过了一瓶营养剂,但一晚上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大,他再次感觉到了饥饿,便想了想问:“你知道邵择把营养剂放在了哪里吗?”
一般人在家里都会囤点营养剂,邵择应该也不例外。
客厅里的确有个柜子专门储存各种口味的营养剂,和林在水这种口味专一的人不一样,他喜欢尝鲜,什么口味都买来试一试,没有什么最爱。
可听见林在水的话,邵择低嗤了声,发出来的声音变成了充满不屑的狼叫。
他现在不想被林在水使唤,这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早就把他脑补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只不过今晚林在水算是救了他一命。
邵择转念一想,又不乐意欠他人情。
于是林在水就看见这只狼崽一边用一种“你真的够麻烦”的眼神看了眼他,一边不情不愿转身走到和它现在高度相同的营养剂储存柜前,用腿懒懒勾开柜子,尖齿咬住一瓶营养剂,拎到了他面前。
林在水忽然有心试探它能听懂多少人话,瞥了眼包装上的烤肉味三个字,低下头,看着狼崽的一双琥珀眼和它嘴里咬着的营养剂说:“我想要橙子味的,有吗。”
“……”
真他妈会使唤狼啊。
邵择脸色都臭了,磨了磨牙,冲着林在水凶狠地怒嚎一声,大意是滚吧你自己去拿。
一人一狼仿佛在对峙,气氛刹那间剑拔弩张。
林在水听不懂它的狼嚎,只能看出它开始变得愤怒,似乎是能听懂他说话的,但又不愿意给他跑腿。
他沉默两秒,压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只好接受自己要尝试这种很腻的口味的事实,修长的手指伸向那瓶营养剂,用很低的声音说:“好吧,你不愿意重新拿就算了。”
“……”
可能这张俊秀的脸有某种先天优势,一旦低声说出“好吧”“算了”“就这样吧”这种话就仿佛是别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会无端冒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继而认为一些补偿性的措施能够弥补这种罪责。
邵择莫名想起了林在水耐心喂给他营养剂的样子。
于是接下来,林在水就看见这只狼别扭地侧开了脸,一脸不爽,却不肯让他拿走营养剂。
半分钟过后,重新咬了一瓶橙子味营养剂给他。
林在水怔了下,接过新的营养剂,说了声“谢谢”。他有点意外,这只狼看起来什么都能听懂,傲慢冷漠里又有点说不上来的体贴。
狼崽不知道林在水现在满脑子想着什么,只觉得他喝营养剂的样子太温吞,明明可以一口喝光,非要慢慢小啜。
他的嘴唇一向没有什么血色,现在沾上了一点营养剂,然后被他有所察觉地用舌尖碰掉了。
等到喝完营养剂,林在水起身把细长的空瓶丢进了垃圾桶,然后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邵择后知后觉意识到,林在水这是保持着在别人房子里不乱动东西的基本礼仪,所以始终守着沙发这一亩三分地。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透了,墙上挂着房东很喜欢的仿古地球样式的圆形简约钟表,转到了凌晨两点整。
明天帝国军校照常上课,他们折腾这么久,都觉得困,林在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躺在沙发上就睡了。
邵择原本想回房间床上,可今晚的意外状况让他即使躺下也睡不着,心里很烦躁,如果明天早上他当着林在水的面变成了人,这些事该怎么解释。
他没有什么立场让林在水帮他隐瞒狼人的身份,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的相处并不愉快,即使现在林在水对作为狼的他颇有好感,这种好感也随时会因为他的欺骗一扫而空。
邵择趴到了沙发边,眯起眼看熟睡的林在水。林在水貌似很没有安全感,睡觉是蜷缩的姿势,可能连睡着都能感觉有什么在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双腿往沙发里面挪了挪。
如果林在水从一开始就没有掺进这件事里,那他根本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但如果没有这人管这个闲事,他可能也躲不过监护所的搜查。
就在他眼皮打架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在水睫毛轻颤,眼睛睁了开来,侧过视线看着他,问:“几点了,你不困吗。”
他耳朵动了动,以为对方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懒得搭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