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天回门,班文斌陪同陆愉心回来,表现得处处体贴周到,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情意,陆家人心下微松。
陆愉心的婚事之?后,陆家长辈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陆季迟首当其冲。
不堪其扰的陆季迟无奈之?下开始东躲西藏,试图逃避长辈的催婚。
唯一的女儿出嫁后,二夫人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沅娘身上。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沅娘生母早逝,府里是二夫人管家,她自然要为沅娘多费心思?。
只要有时间,二夫人就叫上沅娘去逛首饰铺子、成衣坊,或是应官家女眷的邀请赴宴,把沅娘带进这个圈子,让大家都知道陆家还有这么?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
起初还好,时间一长,沅娘也有些疲惫。
马车骨碌碌走动,街道两旁行人络绎不绝。二夫人靠在车厢上揉了揉额头,闭目眼神去了。
沅娘见她终于不再絮絮叨叨说教,趴在马车窗口,轻轻松了口气。
还不如待在家里看书呢。
路边,何全溪好笑地扬了扬眉,陆季迟的妹妹?长得和他挺像,不过偷偷摸摸叹气的模样怎么跟个小学究似的。
……
老夫人和二夫人抱着一堆年轻未婚的少年画像看,虽然老夫人想留沅娘在身边多待几年,但她到底年岁到了,该准备的也要提前备下。
“前些天我让老大去查查那些没有婚约的青年才俊,恍惚听着,他是打发迟儿去办的?”
“正是,这不,早早就把事儿办妥了。”二夫人从身旁拿起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诸多青年才俊的信息。
婆媳俩不止思考沅娘的夫婿,也为陆向彤的婚事担忧。
老夫人翻了几页册子,想起陆向彤就忍不住叹气:“她还在院子里不出来?”
“是啊,说是不舒服。”
老夫人摇摇头,无奈道:“这孩子不适合留在京城。”
“娘的意思是……”
“找一个年轻肯上进的外?放官员,让她跟着去上任好过留在京城看人脸色。”老夫人摸着佛珠喃喃自语。
二夫人:“娘考虑得极是,向彤嫁去京外?,婆家顾虑咱们家也不敢对向彤有什?么?不好。”
“这孩子不是软弱可欺的,咱们能做的有限,如今沅娘回来了,娘您也该放心了。”
老夫人默了一下,点点头:“是啊,该放心了……”
珠串上的佛珠一粒粒在老夫人的手?指下拨动。
回想这十几年来陆向彤的陪伴,老夫人也愿意给她一份体面。
可感情都是相互的,若是想要的太多,她就无能为力了。
她只追究她的亲人,不曾涉及她自身,给了十几年尊贵身份和日后体面的未来。
足够了。
消息由嬷嬷传到陆向彤耳中,她愣了一下。
老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也是看着陆向彤长大的,见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劝道:“向彤小姐,老夫人待你如何你也看在眼里,当年那事虽说过去了,可到底不可能不在任何人心里留下痕迹。老爷、少爷、小姐……都是心善人,从未有过怨恨……”
老嬷嬷眼窝深陷,定定地看着陆向彤:“是你陷进去了。”
陆向彤的身子狠狠一震,指尖颤抖。这一刻,陆向彤想起了不久前陆季迟看着她说的那句话。
“这是最后一次……”
可不是她像脑子坏掉了一样,执拗地想回到以前的境况。可是平心而论,她有资格这么?做吗?
她的父母外?祖母仗着身份优势把她和真正的陆家二小姐偷偷调换,自己享受了十五年不该得的一切,有什?么?理由对受害之人产生不满。
过往的一切在脑子里反复回想,陆向彤整个人魔怔了一样,站在原地目光涣散。
“话已至此,你好好想想吧。”
老嬷嬷最后说了一句,转身回去复命。
陆向彤垂着头望着地面,视线里只有一双绣花鞋缩在裙摆下,露出半截鞋面。
……
从庄子上?回来,陆季迟就听他爹说祖母已经给向彤看好了亲事,对方据说即将离京回原籍当知县,才二十出头,守孝后又忙着科考才延误了亲事。
这人是陆季迟曾经调查过的学子之?一,他还有点印象,家境贫寒、父母品性老实,人口也简单。
听说陆向彤知道这件事后,去老夫人门口磕了一个头便接受了这个人选,安心在院子里准备嫁衣。
陆季迟作为兄长让人送去了一份那学子原籍的地契,全当全了兄妹之情,便没再继续关注她,而是把注意力分去了邬为那边。
邬为的判决总算有了结果,虽然没有确凿证据,邬为和张少师也不承认舞弊,但皇帝龙颜大怒之?下岂能听得进去他狡辩?
张少师行贿受贿、草菅人命、另有泄露殿试考题协助舞弊,数罪并罚,被罢官抄家,家产全部充公,流放三千里。
邬为则以科举舞弊的罪名被革除功名贬为庶民,永远不得录用。
他最看中的就是功名权势,这下子算是彻底毁了。
圣旨一下来,邬为当场就疯了,不顾场合地疯狂大喊,嘴里嚷嚷着他是三元及第的第一才子、在朝堂上?权势显赫之?类的疯话。
官差见状把他打晕扔了出去,人人都说这位的脑子糊涂了,疯疯癫癫地还说自己三元及第、位极人臣。
只有陆季迟知道,他不是在说疯话,这些应该是他前世经历过的人生。
不过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