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注意到梵妮在观察自己,希利亚德不想戳穿她,便没出声。可是小姑娘的目光越来越直白,饶是他自持力一贯出色,此时还能不露声色地平静用餐,也觉得耳后微热。
希利亚德将吃完后的餐盘放下,取过餐巾擦了擦嘴,接着状似无意地开口,“温莎小姐怎么不吃,是不合口味吗?”
“没……没有,”梵妮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地说,“只是暂时没什么胃口。”
秀色可餐的美人就在眼前,仅仅只是看着也觉得满足了。不过刚才担心美人是发现了自己在偷看,回答时梵妮有些底气不足。
希利亚德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眼帘微垂,容声道,“伊芙琳夫人的手艺很好,而且你今天走了一段路,还是应该吃一些垫垫肚子。”
“伊芙琳姨妈的手艺一向很好,”梵妮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随口道,“阁下已经吃完了吗?”
希利亚德稍稍颔首,“嗯。”
军队里养成的习惯,吃饭一向都快。希利亚德也习惯如此,不太明白梵妮为什么要这么问。
“吃得太快对胃不好,”梵妮将最后的一口沙拉咽下,缓缓地说道,“特别对于您来说,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更应该照顾好自己啊。”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自杀啊……
梵妮觉得,无论剧情之后将怎样发展,但希利亚德就应该好好活着。
她身上早有病根,或许死亡那一天的到来只是早晚问题。可希利亚德不是,他其实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落得一个饮弹自尽的下场。
希利亚德沉默着看着她,恍然间觉得梵妮那双漂亮的眼眸似乎和记忆深处母亲的眼眸重合。
她或许只是随口一提,但他却因此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在所有人的眼中,希利亚德这个名字就代表着权势和无坚不摧。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忽略他原本还很年轻,忽略他的内心其实和普通人一样柔软。
但是似乎梵妮不是,她会关心自己是否因为她的任性而不悦,会提醒他注意身体。
这些都是小事,在普通人眼里稀疏平常,然而在希利亚德眼里却如此难能可贵。
从梵妮第一次轻轻地叫了一声“希利亚德”起,他沉寂的生命似乎有了道光照进来。有只细白的手,拉着他,从绝望的黑暗中一点点脱离。
他倏然放松了肩背,微微俯下身子看着梵妮,嗓音倦怠,“你吃得也不慢。”
希利亚德刚才见她餐盘里还剩了一大半没吃,现在已经吃得干干净净,里面只剩了点淡色的沙拉酱。
“啊,”梵妮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沉默两秒终于开口,“我刚才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说完,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毕竟自己煮好的心灵鸡汤,烫着自己也只能在心里默念两句“我说的,我说的”。
“周末有时间吗?”希利亚德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
他眼睛微眯,眼尾微挑,整个人的气质一瞬间变得风流又多情,语调抑扬顿挫,就像在念情诗。
梵妮头一次见希利亚德这种“放飞自我”的状态,抬眼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人看这边,才问,“怎么了?”
“周末有莫扎特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演出,我想应该不会浪费你太多的时间。”
希利亚德礼貌地说,不动声色间却把梵妮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不容她拒绝。
梵妮抿抿唇,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来——
到时候她和希利亚德去看歌剧,半路冒出个克里斯蒂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温莎小姐,你怎么和希利亚德阁下在一起?”
玩得跟捉/奸似的,怪吓人的。
梵妮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丢开,目光复杂地看着希利亚德,紧接说道,“我和母亲还有大家都会准时到的!”
希利亚德:“……”
#笑容僵在脸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