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霜突然就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懊恼,偏偏还不能流露出丝毫懊恼的情绪。
正抓心挠肺的暗恨间,余光瞥到傅轻杳,她心头一动,忙对傅轻杳道:“三嫂,你不是要给三哥洗衣服吗?我们一块儿吧,也好说个话。”
沈时雨这个娇滴滴的官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给人洗衣服?只要沈时雨不去洗衣服,吴婆子肯定要骂她,那自己今天就不算输!
王凝霜打的一手好算盘。可她算盘打的再好,却架不住她傅轻杳一双不按常理出牌的手。
傅轻杳好整以暇扫了她一眼,然后秀眉一挑,笑道:“行。”
王凝霜:“……”
就跟先前顾瑾言听不懂那个“好”字一样,王凝霜现在也听不懂这个“行”字是何意。
行?
什么意思?
沈时雨真要给顾瑾言洗衣服?这怎么可能!
王凝霜又一次傻眼了。
傅轻杳道:“走吧,早点把衣服洗完,早点回来吃饭。”
说完也寻了个木盆,将顾瑾言穿的那套小衣扔了进去,然后端着木盆,问顾瑾言:“相公,你还有别的衣服要洗吗?”
顾瑾言忙摇头道:“没了!”
别说真没有,就算有他也不敢拿出来!让沈时雨给他洗衣服?呵!
这女人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
不,不对,不是今天反常,是这几天一直都这么反常!
昨天还半夜爬爹娘的窗户!
细细回想一下,好像自打这女人死里逃生后就开始不对劲了,那天还……咬他。
想起那条从他指尖一游而过的小鱼,还有被股被温热包裹住的奇异感觉,顾瑾言一张俊脸不可控制的又烧了起来。
这边,傅轻杳已经拉着王凝霜到了湖边。
湖叫栖霞湖,没有传说,也没有典故,就是应个景儿。
因为一到傍晚,霞光入湖,整个湖面或金光灿灿,或红光耀目,间或游鱼跳跃,水鸭嬉戏,又漂亮又壮观,因此就叫栖霞湖了。
是里水村村民洗衣洗菜的好地方。
此时湖边已经聚满了大姑娘小媳妇——年关田中无农活,一听说沈千金要来湖边给秀才公洗衣服,便都一窝蜂的过来瞧热闹了。
傅轻杳倒无所谓被围观——看就看吧,她是洗衣服,又不是脱衣服。
王凝霜就不行了。
都是女人,谁还不知道谁?她对顾瑾言的那点心思,在一群碎嘴婆娘面前根本就藏不住。
听那些人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不住地用古怪的眼光打量她,她就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围观的羞辱感。
更让她气恼的是,傅轻杳要洗的只有顾瑾言的一套小衣,拢共也就两件衣服,又是里面穿的,本来就不是很脏,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
而她呢?她连一件衣服都还没洗完!
盆子里更是还有满满一大盆衣服等着她洗!
傅轻杳将洗好的衣服拧干水分扔进盆里,然后抱起自己轻飘飘空荡荡的小木盆,笑吟吟地对王凝霜道:“凝霜妹子,你慢慢洗,我先回去啦。”
王凝霜:“……”啊啊啊好想撕烂沈贱人的嘴!
却在这时,有人道:“哟,秀才公,你咋到湖边来啦?”
王凝霜一怔,忙抬头看去,果然就见顾瑾言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农家自制的小火炉,犹自走到傅轻杳面前,先接过傅轻杳手里的木盆,道:“我来。”再把小火炉递给傅轻杳:“手冻坏了吧?快烤烤火。”
又温柔又体贴,看的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们羡慕不已,年长些的皮厚的,便直接调侃起了顾瑾言。
原本皮薄一撩就脸红的顾瑾言,这会儿却成了块滚刀肉,面对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合力围攻,半点不慌,笑道:“雨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不心疼她,难不成要去心疼旁人?”
倒让傅轻杳惊了又惊,将面前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乱的男人看了又看,差点要以为顾瑾言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换芯子了。
而顾瑾言那些话落在王凝霜耳里,无疑是在当众打她耳光。
她一心要往顾瑾言身上贴,可顾瑾言现在却当众说沈时雨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他要心疼的人,这不是打她耳光又是什么?
王凝霜恨得差点没把手里衣服撕碎了!
再看看众人嘲讽而挪揄的眼神,她又羞又愤,只恨不能一头扎进湖里死掉……不!不能死!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她岂能这么容易就认输?!
没关系,不急,她还有后招呢。
想到后招,王凝霜又振奋起来,再不理会周遭的明嘲暗讽,只埋头飞快洗衣服。
哼,一群愚昧无知的村妇,你们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