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声往回?走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出神,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俞宏盛推门出来，手里提着个热水壶。
俞宏盛身上烟味还没散去,估计是刚才?在医院专门提供的吸烟房呆过。
“回?来了？”俞宏盛握着门把的手一顿。
俞声点头。
“你……”他眉头皱了皱，看了俞声片刻才继续往下说,“里面那张空床收拾好了，早点睡，今晚我来守床。”
“赶紧进去吧,”俞宏盛拍拍他的肩,“我溜达去那边打个水。”
俞声点了一下头，推开门走进去。
老太太已经睡了，俞霄站在病床前，肩上背着包，看样子也准备要走了。
他明早没课,所以呆得晚了点。
抬眼看见俞声，俞霄叫了一声“哥”,把书包拉链拉上,随口问：“我爸呢？”
“打水去了。”
听见这话,俞霄愣了两秒,疑惑道：“……不是刚打完进来吗，怎么又去？”
俞声还在走神,站在病床前慢悠悠地给老太太掖被角，没听他说话。
俞霄本来要走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往俞声方向靠近了两步，他靠近时书包碰到了俞声的手臂，俞声忍不住微微向他那边侧过了头。
“那什么……”
“哥,”俞霄叫了他一声，下意识舔了舔唇角，有些迟疑地道，“……你是不是还挺喜欢傅羊的啊？”
他自打俞声生日后就一直一副讨厌傅羊讨厌得要死的样子，这会儿问出这话委实有些奇怪。
俞声动作一顿，抬高视线看了他一眼。
俞霄被看得有些紧张，小声嘀咕：“靠，你别这么看我啊，我就随便问问……”
“我这不是，看你们两太明目张胆了，提前替你们担心一下嘛……”俞霄声音还有些郁闷，估计觉得他一个直男还要给人操心这些也是绝了，“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和傅羊的事情被我爸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办？”
“……”
俞声还是看着他，神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俞霄他确实没想过这些。
“……靠。”俞霄都服了。
俞霄皱着眉，他一个24K纯种直男，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还要给人操心这些，但俞声是他哥，操心就操心了，因此又硬着头皮往下说，“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我就是，问清楚一点……”说这些毕竟还是不自在，俞霄眉头拧得死紧，“你要是喜欢，那不管怎么样，我肯定站你啊。”
“……”
一番话说完，俞霄就这么面对面和俞声站了半分钟。
……靠，他就该知道，问俞声根本问不出个什?么来，他刚才?就不该像个傻|逼似的那么煽情。
“算了，”俞霄揉揉鼻子，放弃了，“我走了。”
他这边刚转过身，就听见俞声在身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嗯，嗯什么？
俞霄有些愣愣地重新把脸转回?去。
俞声很平淡地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没多少表情，接下来的几秒种，俞霄整个人就和他妈的幻听似的，听俞声跟他说：
“你到时记得站我。”
-
俞声订了个半夜的闹钟起来。
俞宏盛刚在床边掐了一下胳膊想醒醒脑子?，肩上就被拍了一下，俞声站在床边看他，“我来，你去睡吧。”
“没事，你睡吧，”俞宏盛抻了抻脖子?，一脸轻松，“我昨天下午睡了一觉，现在整个人倍儿精神，恨不得下楼跑两圈发?散一下多余的精力。”
俞声垂着眼，都懒得拆穿他。
别说他昨天一整天忙前忙后哪有时间睡觉了，就是有，最多也就是眯着眼打个盹，精神再?好也撑不到两点就困了。
“行，”俞声从旁边拖了张椅子?坐下，眼睛看着点滴，“我守着，你下楼跑两圈吧。”
“……”俞宏盛瞪着眼，半晌才?皱着眉道，“你现在……”
“简直越来越不听话了。”俞声没什?么表情地接过话头。
被抢了话头，俞宏盛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半晌才?找回一点长辈的威严，“你听话，去睡，明早你舅妈就来接班了，大半夜在这跟我倔什?么呢？”
俞声看点滴的空隙瞥他一眼，“不是你比较固执吗？”
“嘿……”俞宏盛挑起眉，半晌也没能找出什么话来反驳。
两个人大半夜在这里争执也确实挺没意思的，知道俞声劝不动，俞宏盛叹了口气，他这会儿也确实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好退一步道：“那我先去眯一会，你困了立刻叫我。”
俞声点头。
特意设来方便陪床的那张床的床板有些硬，俞宏盛在上面翻了两个身，忽然出声，“声声，你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啊？”
俞声闻言一顿。
他读小学的时候已经住到了俞家了，每天放学回?来俞宏盛都很爱问他“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俞声大部分时间的回?答都是没有，他对于情绪感知很淡，大部分事情在他眼里都称不上开心不开心。
见俞声没回?答，俞宏盛隔了一会又问了一句，“那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俞声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问这些，但还是敷衍地答了一声。
“没有。”
也不知道后面那人听见没有，他像是又翻了一个身，动静很大，“困死了，我眯会。”
俞声一直守到了隔天一早舅妈来接班，正好早晨六点半。
他抻了一下酸胀的脖子?，低头看了眼手机，傅羊五点多时候给他发?了短信。
——有空了给我回?个电话。
这会儿还太早，俞声没打电话，只回了消息。
——什?么事？
傅羊的电话打得很快，几乎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打进来了。
他估计刚睡醒，带着点鼻音，声音懒洋洋的，“学长早上好……你是刚醒还是没睡？”
俞声顿了一下，“睡到两点多起来的。”
“行，”傅羊在那边应了一声，“那你先补会觉，我晚点过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