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组织?”
“西北文物多,有这样的组织不是很正常?”
言萧想了想:“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没那么有名气。”关跃开始吃面,中止了话题。
言萧拿起筷子,从右手换到左手,拨了拨面,低头吃了一口。
一抬头,看见关跃的眼神从她手上扫了过去。
她不是左利手,但是从小被刻意训练过,左右手都能用,刚才她完全可以用左手拌面。
“你拌地不错。”
关跃没说什么,低下头吃面。
言萧发现他总是一副不可接近的模样,让人猜不出心里的想法。
怎么着,做考古工作的都这么高冷?
“诶!”她故意叫他一声。
关跃从对面抬起头。
言萧面吃了几口,捏着筷子盯着他,口气轻描淡写的:“刚才的事,谢了。”
“哪件事?给你的手正骨,还是帮你揍那个小子?”
“都有。”言萧冲他笑一下,安安静静地吃面。
她吃得很秀气,半点没有之前凌厉的气势。
关跃看着她的脸,脑子里就蹦出“爱憎分明”四个字出来,她这个人有时候也不是很难懂。
“你气消了?”
言萧拨一下面:“勉强算吧。”
“我不是问这个。”
她抬起眼:“那你问什么?”
关跃说:“你自己清楚,你这趟来,难道不是带着气来的?”
言萧上下打量他,他对自己的事好像挺清楚的。
夜色深沉,灯光昏暗,他的半边身体和半张脸都被掩藏,她渐渐的,越看越熟悉。
“上次见到你我就想问了,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关跃看着她:“是见过。”
“在哪儿?”
“杭州。”
言萧有点意外:“你去过杭州?”
“去找裴明生赞助我们考古队。”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那场鉴宝会之前。”
言萧的脑袋瞬间清明,嘴巴微张,“啊”了一声:“你去过那场鉴宝会是不是?”
“是,我去过。”
那场鉴宝会,那双眼神。
言萧看他的目光都不同了,她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什么?”
她摇一下头,笑:“没什么。”
关跃低头继续吃面。
言萧看着他,忽然又问:“既然你见过我,为什么还要拍我的照片?”
他抬眼,实话实说:“我只是远远看了你一眼,并没有看清楚。”
“哦……”言萧拖长尾音,盯着他的额角。
她算是看出来了,对他而言,他们见没见过,根本没区别。
※
石中舟办完事情,电话通知了关跃,在县里一间旅馆大门外等了不到十分钟,言萧那辆红色小轿车到了。
一看到言萧下车,他就迎上去汇报结果:“言姐,我们把那小子提溜去派出所了,他身上还揣着别的赃物呢,估计得去牢里蹲上几年的。”
言萧问:“警察没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问了,我们就说不知道啊,反正我们也没动几下手嘛。他都被揍得话说不清了,正好方便咱甩锅。”
言萧扭头看关跃:“那要是追查到你头上呢?”
关跃甩上车门:“查不到。”
言萧还以为他会说没事,结果他居然说的是查不到,不禁笑了一声:“我也有份,查到了我俩是共犯。”
关跃看她一眼,大概是因为她话里的语气。
石中舟从车上提了言萧的行李,领着她进门:“言姐今天受了惊,好好休息,那种混蛋别往心里去。”
他刚才就跟王传学商量过了,怕她遭遇这种事留下心理阴影,得温言软语的安抚,否则这趟来西北就太糟心了。
言萧随口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门,往大堂角落的楼梯走,看到王传学在前台跟一个皮肤黑黑的妇女说着话。
“那是老板娘,王传学本家的一个堂姐,我们走这条路都是在她这里落脚的。”石中舟说着跟那个妇女打了声招呼,叫她梅姐。
旅店小,房间也小,推门进房,满屋子都是一股消毒剂的味道。
石中舟把行李放下来就出去了。
言萧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看,扯坏的衣领还耷拉着,脖子下面泛着的红还没退掉。
看到这片红心里又来了气,她把衣服脱了扔进垃圾篓,拧开热水,内衣都没顾上脱就站在水龙头下面冲,用力擦过那片皮肤,直到觉得疼了才罢手。
手指也一根一根洗过了,就算戴着手套打了那个混蛋,她都觉得脏。
这种感觉,根本不是揍一顿就能释怀的。
她对着镜子,狠狠地骂了一句:畜生……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是湿的,言萧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她很疲惫,身心俱疲的那种,可是躺到床上却睡不着,像是累过了头一样。
睁着眼睛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脑子里浮出许多画面和片段,分分乱乱,从杭州到西安,最后一个画面冒出来,是关跃蹲在地上的那道背影。
她得承认,那几下揍的她心里很舒畅,舒畅地都解了对他的气。
紧接着脑海里又闪过当初鉴宝会上一闪而过的眼神。
那双深沉的眼神,那半张深刻的脸,甚至记忆深到留在了她的梦里。
真不公平,他根本没在意,她记得倒是挺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