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俏问道:“小二,那你可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店小二咂舌,略有些不屑的样子,顿了片刻,却小心翼翼地说:“都是些自以为是的人。姑娘还是莫问了,姑娘若是知晓这些,对姑娘没有好处的。”
沈俏颔首,抬手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
酵熏的味道,甚是香醇。
只是目光还并未脱离那些人,突然那个汉子侧过头来,同他身边的一个汉子又开始争吵起来。
——“听这话的意思是你去过?”
——“当然,我可是实打实的去过。”那汉子有些引以为傲,又大笑了几声。
沈俏却将手中的茶水倏的放了下来。
双晶显然看到了姑娘的举动,有些奇怪,顺着姑娘的视线朝着那汉子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不小心惊呼了一声,“啊?”
那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邵韫挟持她的那天,驾马车的车夫。
倒是巧了。
沈俏不禁冷笑一声,眸中闪烁着寒意,“双晶,去将掌柜唤过来。”
掌柜闻声走了过来,看到沈俏头戴帷帽的模样,不禁打量了一番,方问道:“姑娘,可是茶水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们姑娘只想知道那个人是个什么来历?”双晶朝着那个汉子瞧了一眼,接了口。
掌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这个人是前阵子才出现的,一直跟在丞相的那个大公子,就是邵韫,后面混。忽然这几日邵韫不知怎么地倒是安静了不少,他却日常到我们这闹事。之前本是想报官的,可他似乎有贵人相助。凡是同他作对的,大都被打了个半死。唉!”
沈俏心中顿时波动了一番,面上却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问道:“都被打了个半死?官府怎么说?”
掌柜一听这话,不禁啐了一口,“官府?官府那些狗东西估计口袋里收了不少银子,谁还会管这些平民百姓。”
她一哂,“那你们可有什么对策?”
“哪有什么对策,只要这些人别找上自己就行咯!”
双晶跟了一句,“那岂不是让这些人继续为非作歹下去了?”
“是啊!”掌柜眼中渐渐黯淡了下去,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沈俏暗自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又看了一眼那群汉子。
许是小二已经上茶了的缘故,他们人模狗样地端着茶,一杯一杯的往嘴里倒,像是饮酒一般,甚至有茶水从口边溢出,沿着嘴角,顺着脖子滑进了衣襟里。
“小二,没有了,再来几壶!”
掌柜闻声,面色又白了一分。
沈俏琢磨着,似已明白了什么,动了动唇,却还是问出了口,“那您为什么要歇业呢?”
“天家最近打压商人打压的紧,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根本活不下去啊!本来一个月就赚不到什么银两,每月光是交的赋税就有可能让我们赔了本啊!以前还好,最近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啊!你再看看这些人,喝着我们这里上好的茶,却分文不给!”
沈俏将帽纱绕在手指上,凝了凝神,“可是皇帝如今似乎对商贾还没有那么严厉吧!怎么会呢?”
掌柜复叹了一口气,“皇帝站在高处,哪儿看得到我们啊!”
“那您知道这些人住在何处吗?”沈俏话锋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掌柜略作沉吟,“这些人好像居无定所,但那个领头的最近常跟着邵韫,应该是在丞相府。”
沈俏会意,颔首相谢。
……
许是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雨势相比初始已小了不少。
渐渐的,雨停。
她的心中似乎也有什么定住了。
“双晶。”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现在去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