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敲完,就见一人身形敏捷地自车上钻了下来,何殊一怔,只见下了车的却是个穿靛蓝袍子的俊俏小公子。小公子背着包袱身形灵巧地一转,到了车夫面前将一个瓷白瓶子往他鼻端一凑,车夫还没反应过来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公子转过身来,却是眉眼生生唇红齿白,竟是念宁!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念宁突然拽过他骑的枣红马翻身上马,手里拾起一顶黑布兜帽盖住自己的脸:“何公子一向心善,不如这次就好人做到底,替我照顾一下车夫和车里婢女吧。我实在有些事情,午后会去何公子府上寻人回去的。”
何公子何时见过这般率性大胆的女子,生平头一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念宁已经提缰扬长而去。
念宁心里对何殊也有些许愧疚,可她若想去看迟哥儿就不得不如此,今日她也是故意遇见何殊将烂摊子甩给何殊的,何殊性格温和妥当,肯定会好人做到底,照顾好熙春和车夫的。再说何殊前世占着她未婚夫名号这么些年,到了她二十多岁了才退婚于她实在让人生气,今日之事,就当是对他的小小惩戒吧。
她心里欢悦,忍不住在马上就吹起了口哨,一想到能见到迟哥儿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心情大好,她边提缰策马边愉悦地环视四周,却在看到一个人时瞳孔骤然紧缩。
那女子穿着绛紫对襟立领缎褙子和浅粉纱裙,左顾右盼神色小心地拐进了一座楼里,念宁丝毫没有犹豫地转向朝她追去,那女子的脸不论她过多久都不会忘了的,那正是当初喂她毒.药将她害死的人!
只是那女子进去的地方让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她看着自己的男装打扮,咬咬牙还是停马追了进去。一进门便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装着暴露的女子纷纷朝她围拥过来,见她富贵的穿着朝她招呼吆喝着:“公子,一个人吗?”
这是一座青楼。
幸而念宁用黑色兜帽蒙住了脸,别人也看不出她是女子。她什么都未说,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财大气粗地一扔,几个女子立马争先恐后地去抢银子。念宁忙脱身朝那个紫衣女子追去,紫衣女子上了楼,她便也跟着上了楼,这青楼里人多,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青楼是最香艳旖旎的风流之处,许多对男女依偎缠绕在一起,在扶木长梯上亲吻缠绵,念宁努力拨开重重人群朝那女子追去,就在这时那女子突然转过了头来,念宁条件反射之下慌忙转过身,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兜帽这时候也因为她后倾而落了下来。
那人下意识就要狠狠推开她,却在兜帽坠地的一瞬间停住了动作,念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推进了一扇画香云美人的隔间里,那人个子极高,她视线所及只能看到那人绣着银纹的襟口。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却被人猛地推到在了一方软塌上,而后眼上坠落重重绛色的软罗,双手也被人压制住了,冰凉柔软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只稍稍犹疑了一下便迅疾地凶猛狠厉起来,舌齿带着蛮横霸道的力道撬开她的唇齿,疯狂汲取着她小嘴中的香软。
念宁清楚地知道她被轻薄了,可她眼睛被蒙连看清楚这人的脸都做不到,她玲珑有致的身子牢牢困顿在这人的掌控之下,只能任由那人吮吸着她的芬芳甘甜。
她用力朝那人的唇咬了过去,却被粗砾带着薄茧的手指亘住,她齿间的力道尽数咬在了那根手指上,她心下气愤,一点也没留有余地,她甚至感觉那手指已经在她牙齿间绽出了血来,可那人依旧一瞬不停地吻着她,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念宁却在这时听到了什么熟悉的细碎声响,她心里一震,牙齿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她悄悄动了一下腿,趁那人没留意蓄力飞起一脚朝他踢了过去,那人自然不可能被她踢中,迅速地避开要害又吮了一下她的唇就放开了她。
他将她眼上的软罗在她脑后一系就快速起身走了出去,念宁却不顾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循着声响起身就不管不顾地扑了出去,她视线未明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却在即将落地的一瞬被人接进了怀里,她立马牢牢揪住他的衣襟唯恐他再跑,另一只手迅速地将软罗从眼上撸了下来。
眼前之人见避无可避,不愿面对似的将视线转开,念宁却已经看清了他的脸,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五官俊美若古雕刻画一般。她心中恼恨,高高扬起手掌想扇在他脸上,却在手即将落下的那一瞬五指蜷缩软垂了下去。
陈玠转过眼看向她,琉璃色的眼眸里云波翻涌:“怎么不打?”
“你...”念宁揪紧自己衣角,本来已经平静了许多时日的心再次因为这个人风起云涌,她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凝起勇气看向他,“为什么亲我?”
“亲了就亲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拽住她的小手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襟,神色也变得冷冷的,“你若是不来这腌臜之地,我也轻薄不着你,赶紧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