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乌鸦,你这是什么油啊,这效果可真好,我这手今年有福了。我们大胖小胖的手也好了很多。”
“公社换东西时捡的,听人说是治冻疮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这东西太好了。我今年少受多少罪啊!”摸摸自己的手,她抬头跟她说:“年底了,听说食堂要解散。各家各户领了粮回家自己吃。你这计划咋办?”
“啥咋办?领了粮回家吃不就行了嘛。”
“我的妹子啊,你这心咋这大呢?老韩家原先可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这回你难道要重回婆婆手里讨稀稠啊?你之前把你婆婆和妯娌都得罪死了,她们能给你好日子过嘛。”
“那就分家。”
“那韩老二呢?你愿意继续养活他啊。”这个懒鬼一冬天就那么游手好闲的混过去了。一冬天没公分,他们能分多少粮啊?钱应该一分没有,不倒欠大队都算好。
“把他也分出去,我只要我的孩子们。”
“啥?”徐姐被她这跨时代的彪悍言论镇住了。分家她见多了,可把男人也分出去的她是闻所未闻。男人挣的工分高,一家子全指着男人养活呢。
“南坡上老许家男人在外工作,光女人挣那点儿工分根本分不到多少粮。拿男人的工资买粮她们娘几个又没城市户口,不属于供应范围。高价粮根本吃不起。被逼无奈,她男人都放弃工作回来了。你一个人养不了四个孩子,这主意行不通。”
“我有办法。”这个问题顾言这段日子不止琢磨过一次两次。今年是灾荒的最后一年,大锅饭已经进入尾声,很多地方已经结束。分家迫在眉睫,只是要顺利剥离韩红土,还需费些功夫。
“韩红土是指望不上的,跟他分到一起,我们才真叫遭殃。”
“那……男人有时候也得靠哄的。你如今已经降服了他,打了巴掌再给个甜枣嘛。晚上钻一个被窝里耳边风一吹,他就是去混,也比你一个人挣强的多。”
徐姐这中年妇女的方法挤眉弄眼的说出来,顾言顿时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让她色、诱韩红土,那不如给她一刀来的痛快。这死男人从根上烂了,她才懒得解救他。对他,她就一个态度。有多远滚多远,死都别来我跟前。等天气稍微暖和点儿,她就带着孩子走。跟这混蛋一家彻底断绝关系。
这话题到这继续不下去了,俩女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徐姐再能干独立,思想和能力也脱离不了这个时代的局限。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女人还得靠男人养活。
而顾言呢,一个生长于男女平等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让她为了五斗米折腰,去哄韩红土那个混蛋过日子,打死她都不能接受。
“我有办法,您就别替我操心了。不说这个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这儿还有一摞报纸你拿去吧,糊糊墙看着干净些。”
“你自己留着吧,我前些日子也跟人要到了报纸,把那些烂了脏了的地方糊糊就行。你带着四个孩子,说不定啥时候就用到了。”
俩人正说着闲话,二胖跟小伙伴跑了进来。扯着徐姐的裤腿跟她说:“要发粮了,几个大爷敲锣说的,妈你去看看吗?”
敲锣通报,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开始执行。徐姐收起做了半截的鞋从炕上起来,“我先去瞧瞧啥情况,等回来跟你说。”
顾言点点头,看她出了屋子。转头瞅瞅俩可爱的孩子,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小家伙不胖,可大概因为奶水有营养,皮肤好的很,比那些小米粉都吃不饱的孩子机灵许多。大眼睛水灵灵的黑白分明,小嘴嫣红瞧着就喜人。
小闺女迎上她的目光,大眼睛里好似在问询。妈妈你干嘛,你想要说什么,干嘛这么看我?
“妈妈喜欢小丫,我们小丫最可爱,最漂亮。”
“啊……呀……”孩子嘴里发出单蹦的音节,手舞足蹈高兴的跟妈妈对答。一旁的小男孩也不甘寂寞,伸着胳膊加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