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话将会计问哑巴了。别人家有一个壮劳力,若是勤劳些养活妻儿肯定是够。可韩红土……这家伙一年也就能偷懒的时候才去上工混日子,稍微需要出力,他就跑的不见了踪影。之前这小媳妇还替她拉过犁呢。全手全脚的大老爷们让媳妇干这重体力劳动,他这男人有没有好像真没什么区别。
“可……你一个女人也养不了四个孩子啊。”
“那不用你操心。”
“得,给你称粮。”
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那点儿工分下个月队里就只给一半粮,到时看你咋办。一个女人家,不说哄着老爷们去上工挣钱,偏偏在这儿耍厉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等你们娘儿几个饿的要死时看你还逞强不逞强。
韩老大眼看这会计给顾言称了她们娘仨的口粮,高粱在下,上头放着红薯,她自己提起来扛到了肩上。
“咋,你不会也不要老二的粮吧?”其实都不要挺好,给这小子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懒。
“要。”
韩老大咬牙切齿,表情愤怒又无奈。这女人够狠,自己男人孩子的父亲真的说不管就不管。可他是当兄长的,家里高堂尚在。他要是也敢那么做,父母那里就过不去。韩红土,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懒汉弟弟。
有了之前的铺垫,顾言这粮分的没一点儿难度。实在是韩红土这家伙不招人待见,分出去对于大家庭没多大损失。只是不知他们知道这个累赘没甩给她,会是神马反应。
“老二的粮也跟咱在一起?大哥你没搞错吧?”
“就是,他应该跟他媳妇孩子在一起才是,跟我们在一起算咋回事。”
“造孽啊造孽,我们韩家咋就娶了这么个媳妇。”
“连自己男人都撵出来,这女人是反了天了。”
顾言出来倒水,正好听到隔壁的喊声。冷笑一声返回屋内。自己种的苦果你们就自己尝吧,姑奶奶没兴趣养一个三十多的巨婴懒汉。
分了粮,大家都在找锅做饭。之前那么吵嚷,顾言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来找事。结果,直到下午吃了饭,隔壁也没一丝动静。
韩红土压根没来她这儿,大花说看到他在隔壁吃了饭后就插着手走了。游手好闲,被这家伙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奶说让我爹过完年去上工。挣了工分不给我们,让我们悔青了肠子才好。”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顾言一瞬间轻轻笑了,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把这事儿甩到了脑后。
能把三十多已经定性的男人改造好?老太太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不过好坏都与我无关,我来是为了孩子们,韩红土怎么样那是你的事儿。他不是我儿子,不归我管。
“我奶就是自说自话,我爹要是能愿意去干活那就不是他了。现在队里还在搞基建呢,大部分都是大老爷们在干。他要想挣工分,那咋不去呢?”
“三婶在背后说他狗改不了吃屎,大妈也气的要死。妈你这么干就对了,我爹那个懒汉就让我□□疼去吧。她惯出来的,她不受着谁受着。”
瞧瞧,俩孩子都比老太太看的明白。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少年时期的塑形期惯着,一旦长成了一摊烂泥。你再想糊上墙当砖用那可就难了。
“别动手,我来洗。你俩过来看着弟弟妹妹就行。”看小花准备收拾锅碗,顾言将儿子放到炕上,转身撩起袖子。
“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洗的不干净?”不然为啥老是不让我俩洗衣服收拾锅碗啊。
顾言一笑,伸手摸摸闺女的发顶。因为时代的关系不敢吃什么油水大的,俩孩子依旧是瘦。不过她将维生素当糖给孩子吃,这俩头发和皮肤却是好的多。不是这些营养不良的人可比。
“一会儿还要去捡羊粪呢,手沾了水容易皴裂。”
“妈妈你真好,你怎么能这么好呢。”小花感性的搂住了顾言的胳膊,撒娇的在轻轻的蹭。
“让你俩干活还好啊?这么冷的天妈妈在家,你俩却得迎着冷风去捡羊粪。”心疼的托起闺女的手,轻轻抚摸着“手背都破了。妈妈……妈妈不是个好妈妈。”
这操蛋的年代,空有一腔能力也无用武之地。明明物资充足的不能再充足,却不得不让俩孩子做这种掩人耳目的事儿。
“嘻嘻,这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抹了雪花膏已经不疼了。王姐姐俩手又红又肿,破了好几个口子。一抢羊粪手就裂开流血。她手皮脆的跟纸似的,比我可怜多了。”
“没有雪花膏滋润,冬天的皮肤都那样。咱俩之前不也是那样嘛,俩手都感觉要冻掉了。”大花抱着妹妹,嘻嘻笑的好开心。“今年跟去年比简直是太幸福了,小伙伴好多连单鞋都是破的,我俩穿着棉鞋居然还有棉手套,他们不知道多羡慕呢。妈你可别难过了,让人看见要说你不知足的。”
被孩子教育了,顾言摇头失笑。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看来是自己起点太高导致认知的不同。
好吧,风雨中长大的孩子必然不惧生活的艰辛。自小养成坚韧的品质,这不是什么坏事。她有温室,也不该把孩子关与温室。参天大树才能领略更美的风景,享受风雨的洗礼,陶醉于阳光里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