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司马灵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因为体育不及格,被老师抓着补考八百米。现在却躺在茂密到诡异的丛林中,腿上还有个泊泊冒血的伤口。
“八百米……对,我好像是跑八百米的时候晕过去的。”
身形瘦弱的女孩躺到简易担架上喃喃自语。
然而抬担架的两位老哥并不理她,只是一个劲往前走。于是她只能脱下染血的粗布外衣,咬牙绑住伤口。
大腿洞开的伤口,来自天空中盘旋的巨型麻雀。
本来只该有巴掌大的鸟,现在像老鹰一样大,呆萌可爱的脑袋转来转去,黑漆漆的眼微微眯起,像看毛毛虫一样盯着他们。
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有一把木耳和野生水芹。
就为了采这点东西,她差点把命搭进去。
血止住了。
司马灵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些微妙而惊悚的信息慢慢进入脑海——她已经不是工业文明高度发达社会的大学生,而是穿成了某本书中同名同姓的配角。
书中的地球,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电力一夜之间全部失效。
大陆阖拢,整颗星球上的陆地连成一片。
于此同时,动植物发生异变,树木的根系撕裂街道,家养绿植突破高楼,猛兽成潮,从野外进入城市四处扫荡。
就连最不起眼的蟑螂和老鼠,都能跳起来要人小命。
人类文明于未知的恐惧中几经动乱,在大陆上只剩下一些遗迹。
一部分人选择留在其中,挖掘废墟收集资源,成为了“垃圾佬”。一部分人则进入荒野,过起了打猎采集的原始生活。
还有一部分人在极端环境中发生异变,掌握了异能……或者成为了拥有动物特征的生化人。
她,司马灵。
拥有火异能,但也就烧柴时呲两片火星的程度。作为一名平平无奇热爱料理的小村姑,未来的某天,会因为同村龙傲天小哥救上来的一条生化鲛人,死于兽潮。
接收完信息,司马灵脑髓一颤,躺回担架。
千言万语憋在心头汇成一句脏话——操。
负责抬她的两位村民,一直到村落外围,才停下脚步。
前面抬担架的魁梧男人喊道,“老三,你看她死了没?死了我们就别抬进去,直接拉到村尾埋了。”
“是!”
司马灵赶紧举手,“陈叔,我还有……有气儿。”
魁梧男人叫陈大力。
人如其名,力大无比,是村里的保卫队队长。今日外出巡逻,正好碰到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司马灵,于是跟手下把人抬回村里。
男人转头觑一眼,见司马灵可怜巴巴的,腿上的血暂时止住了,没再说话。
每天都有人外出采集遇到袭击。
他已经见怪不怪。
能救就救,多一个劳动力,不能救直接埋了,还能给后面宝贵的药田增肥。
村子外围竖着一圈圆木,用来抵御野兽侵扰。
平时村民外出,只有早晚两个特定时间段。其他时间沉重的木门都死死关着,只有保卫队的才有权力开启。
陈大力吹个响哨。
瞭望台执哨的人探出头来,先查看一番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野兽后,才和另一个保卫队员拉起木门。
司马灵躺在担架,进气少出气多,腿上包着的布料染红一片,脸白得像金纸。
村民们围过来,摇摇头。
“嚯,这么大口子,能活嘛?”
“血腥味不会把野兽引来吧?陈队长,她本来就没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吃得又多,救回来做什么嘛!”
“对啊,过两天死了又要抬出去。”
陈大力冷哼一声,“你们哪日伤外面,是不是也直接埋了?”
围观的村民撇撇嘴,说两句,散开了。
两个男的抬人来到住宿区。
于是司马灵就看到了自己的“独栋豪宅”——一个漏风的茅草棚子。外面围了圈歪歪斜斜的竹栅栏。泥巴院子里摆满破旧簸箕,簸箕上全是些削下来不要的土豆皮、老豆角皮……各种的皮,有些还发霉了。
本就虚弱的女孩瞄了一眼,心头最后一口气瞬间飘走。
司马灵是孤儿。
父母在一次兽潮中双双遇难,只留下两筐发芽的土豆。自那以后,她就带着两筐土豆从木房子搬到茅草房,一个人艰难生活。
今天会出去采集,也是因为家里实在没粮了。
好巧不巧,她穿了过来。
陈大力扔下一包药草。
带着名叫老三的男人走了。
司马灵躺在茅草屋中,蚕豆大小的苍蝇绕着顶棚飞来飞去,阳光从缝隙里落到干草堆上。她勉强坐起来,扒拉掉身上的茅草,爬到水缸照了照。
这具身体长得跟她有八分像。
但是脸盘子明显小一轮,五官更精致,仿佛精修过的她。小胳膊小腿,眼睛水灵灵的,因为缺衣少食总有股病气,真是我见犹怜。
在司马灵原本的社会,这张脸绝对更讨喜。
可惜在这里,大家更喜欢横向和纵向都是一米八的丰腴女性。
女孩叹口气。
打开草药,找了罐子舂成面,均匀撒到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