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好得很快。
没几天腿就不痛了,只是大腿留有碗口大小的狰狞红疤,肉扭在一处,按下去有些许脉动,像是活的一样。司马灵拿布擦了擦,有点难过。
这么大块疤,以后怎么穿热裤?
待想到自己也许永远都回不去时,又把牛仔热裤、百褶裙从脑中通通踢走。
汰。
家里食物不多了,想这些不能吃的也没用啊。
她放下裤腿,拍拍脸振作精神,提起小篓子往外去。
现在是旱季,树林中可食用的植物也不多,兽潮也少。
清早保卫队开门,采集食物的人倾巢而出。村民跟蝗虫一样涌出,稍微慢一点,就连水芹这种最常见的食用植物司马灵可能都捞不到。
她快步向村口走去,扫了一眼,有些疑惑。
周围的茅草屋紧紧关着,十分安静。
穿越过来有小半个月了,平时虽然没怎么跟邻居说话,但往常这个点,各家各户都出来活动了。怎么今天如此安静?
一对中年夫妇提着包袱,恐惧地看了眼司马灵家的方向,匆匆离开,仓促间还掉了包东西。司马灵出声提醒,二人回头看她一眼,跑得更快了。
简直像在躲瘟神……
她站了站,环视周遭,发现这处简陋的住宅区只剩稀稀拉拉几户人家了。
“难道是躲我?”司马灵嘀咕一句,理不出头绪。
捡起那对夫妇遗落的布包,里面是一团油泡过的麻绳,很结实。她想了想,默默收好,这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
大门处,晨雾尚未散去。
号角响起,女孩排队过门,进入茂密的树林。
她驾轻就熟穿梭在树林中,很快收集到满满一包新鲜木耳,后来采的水芹都只能用草捆好,拴在腰间。
今天运气不错。
司马灵拍拍篓子,有点开心。
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
她抬头看着树梢淡蓝色的莓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种叫刺莓的小果子好像可以吃,但是周围有刺,树长得还高,多数人看一眼就走了。
爬树摔倒,或者刺扎破手导致感染。
都有可能送命。
废土生存的第一要义,就是尽可能避免危险。
司马灵打量一会儿,越看越馋,心中有股奇怪的痒意在涌动。莓果散出勾人的香气,充足的日照已经把果子彻底催熟,果皮蓝得发紫,像极了以前世界的蓝莓。
肯定很甜。
身形单薄的女孩跃跃欲试,想到腿上的疤,眼神又黯淡下来。
摔断腿的话……村里应该不养残废。
她放弃了爬树的想法。
虽然勉强是灵长类,往前几万年,她的祖先都是住在树上的。但是八百米都够呛的弱鸡非要爬树的话,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她认真思考一番,放弃爬树,但是并没有放弃莓果。毕竟人生如果不做非分之想的话跟番薯有什么区别?现在空中没有会巨型鸟类,还算安全。司马灵将篓子别到腰后,捡了根称手的木棍,用石头在一头凿开口,掏出早上捡的麻绳系好。
如此一个简易的长杆绳套就做好了。
她拉了拉,挺结实。
退后一步,垫脚往上伸杆子,待绳套挂住树枝就使劲往下拉。
四十几公斤的小身板在树影婆娑的深林中摇来晃去。折腾快半小时,她手都酸了,终于听到咔嗒一声——树枝断了,连果带叶落到地上。
“咦,刚才好像有闪电劈过……难道要下雨吗?”
司马灵蹲下,小心避开刺,采集来之不易的莓果。
数了数,总共捡到三十七颗。
蓝得发紫的刺莓还有层白霜。来不及清洗,她往嘴里放了一颗,浓郁的酸甜瞬间袭来,撞击味蕾,刺激口水快速分泌。
这滋味,妙啊。
“好好吃!”她吧唧小嘴,使劲吸溜空气,眼睛眯成条缝儿,“真的好好吃!”
刺莓吃下去毛孔瞬间激灵。
身体凉飕飕的,好像变轻了,就连被太阳晒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明起来。这恐怕有点药用效果。
她小心翼翼收起莓果,塞在怀中。
心满意足回村。
一到家,午饭也不做,摊开蓝得发紫的刺莓,一颗颗数着,笑得像个刚买了肯爷爷全家桶的小学生。
吱呀——
身后传来门响。
司马灵一咯噔,赶紧把小桌上的刺莓收起,反应过来自己干什么,脸上登时有点红。她以前在宿舍也不会吃独食,买到零食都是招呼大家一起吃的。
怎么会下意识把东西藏起来呢?
难道饥饿真的会使人变态?
她擦擦手,喊道,“谁呀?”
漏光的小木门外传来弱弱的男孩声音,“有……有人在吗?”
司马灵打开门,只见自家简陋的小院中站了个瘦弱的男孩。男孩看起来八九岁,头发打结,整个人很瘦,衣服套在身上,简直像陈年破麻袋装了根细麻杆。
小脸上全是灰,只有一双怯弱的眼睛在看到她后瞬间亮了起来。
“你是?”
司马灵问道。
原书中并没有提这是谁。
“我是张土豆……我,我妈叫我来借火。”男孩支支吾吾说话,手里捏着截细细的柴火,脸都涨红。司马灵怔了怔,心想这小孩恐怕跟自己一样是炮灰,所以原著中才没提吧。也没要人那截柴火,回屋看了眼地炕,说道,“火星子不旺,一时半会儿烧不起来,这样吧,我跟你去一趟。”
张土豆慌张道,“不……不用了,我能拿回家的,姐姐!”
司马灵锁住门,笑了下,“没关系,你家在哪?”
“真的不用了。”张土豆蔫成霜打的茄子,眼睛有点红,“妈妈让冰狼咬了,生病了……我敲了好多好多户人家,只有姐姐你开了门。”
司马灵点头,“大家害怕很正常,你别往心上去。”
小男孩沉默片刻,小声道,“姐姐……你不害怕吗?”
这个世界死亡率太高了。
村里的人听到生病,都会躲得远远的。
就算是兽群,也会有意和生病的同伴隔离,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可是司马灵虽然有这个世界的知识,骨子里却还是文明社会养出的性格。
面对需要帮助的人,如果袖手旁观的话,良心会过不去的。
“有点怕。”司马灵催促张土豆带路,声音很温柔,“但你没有生病,我想你妈妈的病应该不会传染,所以没关系的,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