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鲛人对自己做的事,他就浑身发毛。进去宰鱼是做不到的,他看到“她”就弟如刀割,蛋疼到无法呼吸。再说那张脸……只要看到那张脸,他绝对会重蹈覆辙!
反复使用异能强化土墙,直至变成岩石,男人阴沉道,“我就不信,这次你能插上翅膀飞到我面前。”
解决心头大患,龙霄离开。
另一边,漫长的山洞攀行后,司马灵终于看到亮光。
她遮住眼睛慢慢适应光线。
海边现在是晴天,阳光很好。
能听到海鸟低低的鸣叫——
白色的沙,蓝色的海。
棕榈树树影摇曳,海浪推着白色的水花一层一层叠上岸。画面美好得像旅游宣传片,哪里有一点异兽巢穴的样子。
熄灭火把,她走出山洞。
长时间的雨中行走,皮肤已经泡皱,身体冷得厉害。司马灵脱下蓑衣放到岩石晾干,打了个喷嚏。阳光暖烘烘的,晒得身体好舒服。
她好想脱光晒太阳。
她好想脱光晒太阳啊啊啊啊啊啊!
可,也只是想想。
休息片刻,女孩小心地搜寻起来。
海边风平浪静。
只有一处异常。
有一片沙滩上空盘旋着乌泱泱的海鸟,这些鸟叫得十分凄厉,和其他鸟低沉的叫声格格不入……简直像是在说:姐妹们,这里有死鱼,快来开饭啦啦啦啦啦啦!
司马灵摸出匕首,压低身子靠近。
小时候,爷爷钓鱼回家,曾经教过她怎么宰。
方法很简单:一刀切进鱼头和鱼身的交接处,斩断神经,然后找到鱼尾后部的排泄口,戳入,最后划拉划拉把内脏掏干净就行。
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往生了。
很简单的。
很简单的。
司马灵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
可是她忘了。
那条鱼不是一般的鱼——
鲛人,或者说人鱼,他们在世界各国的传说中叫法不一,但都是极致美貌和终极堕落的象征。
它掩在沙中。
脱水的黑色鱼尾,鳞片翘起,明明是濒死的状态,却像钻石一样折射出炫目的火彩。
洁白无暇的身躯布满各种新伤旧痕,层层叠叠,不可细看。尾鳍缠绕数条垃圾纠结物,有渔网,有鱼线,有塑料瓶,还有无法降解掉的肮脏垃圾袋。
因为坠着重重的垃圾集结物。
半透明的尾鳍破破烂烂,长而虬结的鱼尾几乎断掉,能看到发白的肉和支离破碎的骨头。
它快死了。
它被旧世界遗留的垃圾折磨成这个样子,可是残缺糜烂的身体却美得让人无法直视——银河似的黑发,沾染白沙的侧脸,如万千星辰堕落熔铸的神祗。
司马灵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以致于她的瞳孔……好像涣散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灵魂……也好像出窍了,就连总是勤勤恳恳的心脏……也忘记跳了。
整个人有一瞬,按下暂停键。
所有的感官都被沙中半掩的生物侵占。
然后又有一瞬,按下无限快进。
所有的感官都被沙中半掩的生物放大。
空中盘旋的海鸟凄惨尖啸。
像在催促她快点动手。
救自己,也解脱这可怜的生物。
女孩心神激震,脑中火焰暴涨数倍。
阳光下,从鲛人身上冒出的无形烟雾悄无声息纠缠到她身上,却被司马灵身后忿怒的崇高虚影通通烧掉。
半死不活的鲛人手指微颤。
司马灵深吸口气,凝视脑海中的熊熊火焰,举起匕首。
眼中火光灼灼。
鲛人半露的后背塌下去,嶙峋的蝴蝶骨怠懒地散开。
它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就连尾巴闪烁的火彩都渐渐暗淡,如同即将陨落的星辰。可是身后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少女,却迟迟没有动手。
她并没有被蛊惑。
她似乎想杀它。
它已经放松了身体,放弃了反抗,但是她为什么不动手呢?
鲛人睁开眼。
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轻轻摸上了女孩纤细玲珑的脚踝,指尖轻点,抚摸、挑逗、戏耍……试图唤起她心中堕落的欲望。
这是它们狡猾又肮脏的求生方式。
“是……你救了我吗?”
女孩握着刀,眼中充满对弱者的同情和一种它看不懂的愧疚和愤怒。
“你的手好冷……”她轻轻握住它长满蹼的手,温暖细小的属于恒温动物的指避过鱼线勒出的伤口,安抚似的温柔握它,没有一点情|欲。
它奇怪看她。
司马灵打个喷嚏,“鱼姐姐,我感冒了,不好意思哈……你睫毛好长哦,头发好亮哦,尾巴也漂亮得不要不要的,太好看了刚才都把我看懵了。”
搞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橘了。
还好还好。
漂亮的生物不分性别,走神实乃人之常情。
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