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上午,几个人也确实是饿了,小女生推荐的刨冰,齐津自然是不会去吃,他需要的是一个逃跑的契机。
眼瞧周边越走人流越少,齐津觉得人多才好跑,越多越好,越混乱越好。
街边有不少卖吃食的小摊贩,他余光扫视四周,最后指着不远处卖米糕,站定,趾高气扬地开口:“我饿了,我要吃那个。”
陈朝湛停下脚步,小声开口:“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饿了啊,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权吧!”齐津一副油盐不进的痞子样,修长的手指朝身后点兵点将,“你去给我买200g,就要200g,多一克我也不要,少一克我也不吃。”
身后被点中的人,暗地里看向陈朝湛,陈朝湛轻轻点头,那人才向前。
齐津不屑撇嘴:“瞧那听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给他们发工资。”
陈朝湛没有理会齐津的故意找茬,然后正色道:“齐津,这次齐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齐津脸上的表情瞬无,抿了抿唇,张嘴想解释什么,还是没出声,过了片刻,才低声道:“就这一次行不行!”
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他坚信陈朝湛能听懂,他想要陈朝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朝湛似是没听见,嘴角抿成一条细线,眉头紧锁,齐津了解他,知道他在做挣扎,只要他没有一口回绝,逃跑就有机会。
等他跑到国外去,私下再找姑姑要点零花钱,老头子怎么也拿他没办法。
他咬住嘴角,强忍着喜色,继续扮演可怜的角色,“你是知道我的,你也看到这里是什么样子的,我是呆不住的。”
见陈朝湛依旧不开口,他又添了一把火,“阿湛,就这一次,只这一次,是我自己跑掉的,如果这次不成,一定没有下次。”
陈朝湛叹了口气,重述了一遍重点:“记住,你是自己跑掉的。”
齐津知道这事成了,满口答应:“当然。”
喜悦地齐津面色轻松,洋溢着笑容,指着剩下的一个保镖:“你给我去前面,买份刨冰。”
陈朝湛首肯后,最后一个障碍也已经扫出,齐津突然觉得这鬼地方的天都变蓝不少。
或许是上天可怜他,又或许是他齐津本就不属于这破落的村庄。
前去买米糕的保镖似是遇到些麻烦,也不知是聊了些什么,摊位上原本准备找钱的老板突然情绪激动,手里拿着的钱往摊位旁边悬着的同里一砸,嗓门扯得老大:“你这要200g,给你多了30g,你还不满足,让我重切,你这不是找麻烦吗?”
保镖领了齐津的任务,也是个认死理的人,有理有据地说:“先生,我只要200g,您多给了,我也不占你便宜,重切一块吧。”
老板拿起装好的米糕,不甘心地倒出来,拿着刀,忿忿地又切了块,往称上一甩:“这样行了吧!”
语气不耐,保镖看过去,摇头:“少了2克,我就要200g,不多不少。”
摊主的火被点燃,双手揪住保镖的衣领:“你是不是有毛病,来寻我乐子。”
“并没有,我只是要200g的米糕一样。”保镖没还手,坚持自我。
“看着人模人样,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怎么瞧不起乡下人是不是?”摊主明显气昏了头,愤怒的人,是没有理智也没有逻辑可言的,米糕老板开始进入自我想象,幻想着被人看不起,愈发上火。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陈朝湛朝米糕摊位走去,齐津往走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一步,企图混入人群中。
原本想多看会自己制造的热闹,透过熙攘的人群,瞥到本该在处理三轮车事件的落单保镖。
齐津转身,低头往反方向走,脚步越来越快,没人注意到人群中逆行的他。
抑制不住喜悦,嘴角疯狂上扬,他已经开始开始幻想,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出现在波尔多的某个度假酒庄,吹一吹惬意的晚风,品一杯上好的干红,慰劳今天受到的惊吓。
人是不可能得意太久的,上天总会暗地里给你使个绊子,让你所有愿望都落空。
齐津被绊倒在地时,仿佛听见了红酒杯碎裂的声音,不对,是他美梦破裂的声音。
他摔了一跤,摔得还很难看,他双腿跪在地上,手掌撑在水泥地上,膝盖传来阵阵剧痛,看热闹的人群明显被更巨大的响声所吸引,四周的眼神齐刷刷地看过来。
他手掌用力,却发现使不上力气。
他是被人绊的,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逆行虽然是人挤人,可他不爱与人接触,期间都避开与人间碰肩,太过专注于避开身边的人,没留神脚下,原本是可以稳住的,可是他走神了,因为他的大意。
周围的人迅速围成一个圈,身边的人窃窃私语,钻进他耳朵里。
“小伙子,你这没关系吧?”
“这怎么没关系,这么大动静,看着都痛。”
“去镇上三医院看看吧!”
“骨折了吧?”
“小伙子,能站起来吗?”
齐津缓缓抬头,入眼的先是一条腿,穿着束口工装裤,露出纤细的脚踝,上面有个纹身,齐津没来得及细看。
再抬眼,看到的是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他,眼里看不出幸灾乐祸,也看不出其他感情。
齐津跪在了一个女人面前,一个漂亮女人面前,还是个有点脸熟的漂亮女人。
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种情形不是什么适合回忆的档口。
说丢人吧,确实也是丢人,但更多的是说不上的情绪。
女人看了地上的齐津两眼,伸手,齐津以为她是要扶他,抬起手,没料女人的手握住一双小手,紧接着侧头,过程中没看齐津一眼,对着身边的小男孩开口:“人这么多,乱跑什么?”
语气里带着责怪,被责怪的小男孩,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齐津,脆生生地开口:“叔叔,还没过年,你为什么要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