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客厅沙发转移到卧室的书桌旁,对面坐在桌子两端。邹绍满脸菜色地啃着物理书,覃谓风看着电脑屏幕打代码。
“风神,我说。”两个小时过后,邹绍把书一合,手托着下巴看向对方,已经要粘在一起的眼皮艰难地打开一道小缝,“你是不是从来没体会过理科背不会公式,英语背不会单词的时候。”
“算是吧。”覃谓风眼睛盯着程序debug,随口答道。
邹绍盯着电脑屏幕后侧的保护贴纸,走得是黑白简约风,能跟他一片白的微信头像凑成一套。
“我觉得我们层面差集太大了。”邹绍如是说。
覃谓风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住,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向邹绍,似是有一侧眉还微微上挑着。
“所以呢?”
“……所以我继续看书。”
十五分钟后。
邹绍翻过一页书,“风神你热不热?”
覃谓风站起身来,默默拿出床边的遥控器把暖风空调关了。
“那你冷不冷?”
即使能文能武又能打,但是覃谓风天生单薄的骨架配上合身的衬衣,还是容易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错觉。
短时间被三次打断的覃谓风抬头,面无表情。
“邹绍,你是不是困了?”
邹绍从卫生间洗漱出来,觉得经过凉水洗礼的自己又精神起来,可以与物理公式再战三百回合。
“你今晚睡那间卧室吧。”覃谓风指了指门外。
“嗯好。”邹绍在覃谓风对面坐下来,“你不睡吗?”
覃谓风没抬头,“代码有点小问题,思路断了明天不好接。”
邹绍低头盯了两眼书本,一本物理必修只有十页左右的公式没有背,明早起来继续看,9点之前看完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邹绍抬头,“你也很忙吧,我会不会有点打扰你?”
覃谓风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眉眼间有三分匪气的邹绍。
第一次见他时,对他的最初印象就是个浑身带刺的叛逆期青年,不要命地跟人打架,不把老师和校规放在眼里,迎着面跟执法者冲撞。
怎么看都不像个聪明,懂得来事儿的。
覃谓风高一的时候也是徐班任带班,当时他父母工作忙,常年在外出差,偶尔回来几天也不是同步的。毫不夸张地说,覃谓风对家里做饭的阿姨都比父母熟悉一些。
当时徐班任一眼看出他状态不太好,经常找他聊天谈话,久而久之家里的心结解开了不少,而他也对徐班任格外尊敬。
这学期覃谓风去送信息学竞赛练习题的时候,经常听见徐班任抱怨“今天班里那些小崽子们又惹我掉了几根头发”。
直到那天,徐班任想让覃谓风给邹绍补课,邹绍不愿,摔门而去,她才跟覃谓风微微提了一嘴邹绍家里的事情。没具体说,大概就说了“父母没在身边,跟奶奶住一起”。
“所以跟谓风你的状况还有点像,要是你愿意带带他,就再好不过了。”
覃谓风当初是抱着英勇就义的心理,揽下了这个惊天巨锅。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邹绍不做题,打击打击就好了;邹绍不上进,敲打敲打就好了;邹绍跟他对着干,把人按着揍一顿就好了。
直到那天学生节过后众人聚餐,邹绍吼着众人把他扶回去的时候,他似乎觉得这个人跟外表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