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记忆的最后似乎是托着下巴看覃谓风写代码,然后……
“我在桌子上睡着了?”邹绍试探性地问道。
覃谓风没回答,但若仔细看,能发现他手上的动作难以察觉地一顿。
“……”邹绍实在累得不想动,“你这双人床这么大,半夜我又不踢人,你这么讲究干什么?”
那种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的“解放前既视感”又双叒叕来了。
邹绍盯着覃谓风僵硬的背影,陷入了自我怀疑。
自己睡着应该没什么坏毛病吧?不打呼噜不作妖不梦游不蹬被。早上起来能跟睡前一个姿势,为什么感觉风神这么……排斥?
“我晚上没说什么吧?”
覃谓风没理他。
“我也没打你吧?”
覃谓风用力敲了下回车键,键帽“啪”地按到底,随即猛地回弹,发出一声脆响。
邹绍知道现在对方无比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备受摧残的键帽……
“那我在这睡了?”
覃谓风开始狂点鼠标。
邹绍愁极反笑,无奈叹了口气道:“那我真在这了?”
覃谓风猛灌一口冰可乐。
“学长……”邹绍困到无奈,懒着声线拉长了语调。已经接近成人的音色刻意压低,透出几分喑哑磁性的听感。喉结处微微震动着,荷尔蒙从里面不经意透出来。
“……”覃谓风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过了快二十秒的时间,二人都没有任何动作。邹绍的意识已经游离在半梦半醒的交织处,眼前瘦削且挺拔的背影逐渐模糊,坠入一片温暖且明亮的白色虚空里。
不同于从前家里的清冷幽暗,不同于邹泽家中的心烦与吵闹。没有厨房中腐烂的胡萝卜,没有亲人去世时入骨的剧痛,没有晕眩烈日下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没有喷溅的鲜血,没有来自世界的恶意。
有人朝他伸出手来。那双手骨节分明,腕口干净,像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周遭的喧吵与人群不复存在,空气中飘散着E=m*v^2/2的物理公式。
像是身体从云端高高坠落,却掉进了一滩温柔的泉水中,洗去舟车劳顿的旅途风尘,安全、稳重、又惹人沉溺。
朦胧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椅子与地面的摩擦音。
——他站起来了。
初中时老师不屑的眼神,同学们惊惧的目光,半夜骑了邻居摩托去县城打架的恣意疯狂,却又带着几分的自暴自弃和无可奈何。
太多难忘的面孔,笑里藏刀的,表里不一的,阿谀奉承的。
太多不公正的恶意,不安分的待遇,无法揣测的人心。
“小劭啊,爸爸只是……”
“邹绍啊,我知道,他妈妈是……”
……别说。
“住手!”
周遭人声突然仿佛被静音一般失了声音,安静到只看到那个人从马路另一侧飞跑而来。汽车交杂的鸣笛声全都听不真切,唯有那一句“住手”,穿透耳膜,直冲心底鸣响。
——砰
屋子内又传来了脚步声,弥漫过意识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唰然远去。
似是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一砸,邹绍浑身仿佛过电一般猛地睁眼起身,急促地呼吸着,背上还有些许汗水。
——覃谓风把另一个卧室的被子扔到了他的身上。
梦中的人影与眼前人逐渐重影,荒诞得失真。
邹绍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闭嘴……”覃谓风错开目光转身。
“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W.Y.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