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泽看见邹劭的表情,对来电人也猜到了八成,说了一句“我出去买点饭”,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手-机-铃-声依旧坚持不懈地响着,循环了好几遍,连屏幕上那几个字看上去都有些刺眼。
两个人已经有一周没联系了。
同居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邹劭向后靠在床板上,闭上眼睛,划开了接听键。
“邹劭?”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急躁与焦虑,气息都有些粗重,却都压抑着。
覃谓风总是对他太迁就了。
让人心疼。
“我在。”邹劭轻轻开了口,话语间带着分明的沙哑颗粒感,像是病了。
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一周我都没联系上你,后来去问了体育老师。他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邹劭握着手机,没答话。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带了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有什么事好歹跟我说一声,你现在怎么样?我过去看看你。”
邹劭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戴着的红线。
那还是在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
他在饭桌前帮人把红绳戴上,说“戴上这个的人高考都满分了。”
覃谓风当时回复了什么?
“那你打算考几个满分?”
“我打算满分到跟你考到一起为止。”
大概至少从那个时候起,覃谓风对他,就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间的感情了。
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
红线的颜色已经不如当时纯粹,但他们都知道,彼此还戴着。
“这几天你挺累吧。”邹劭说出一句。
“……还好啊,刚开学就是会比较忙。怎么了?”
“嗯。”邹劭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脖子中间,另一只手摆弄着手腕上的红线反复看。
这种材质的手绳都戴不了多久,线头会迅速拧开,漂亮的绳结很容易松动。从边缘开始,慢慢地起毛边,然后脱落。
“我没什么事,受了点小伤,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忙你的,不用特意来看我。”邹劭说着,“但过段时间的舞会,我可能没办法跟你去了。”
邹劭停顿了片刻,话筒那边没有反应。
“省级比赛和期中考试撞在一块了,实在安排不开。要不你可以……找别人一起去。”
邹劭的手在被子上方紧紧攥成了拳头,随即慢慢张开,看着手掌心被指甲狠狠刻进去的红痕。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他听见自己说:“抱歉。”
覃谓风打电话的时候刚上完周五傍晚的最后一节课,在C超买生活用品。一直联系不上邹劭,就给体育老师打了个电话。
对方的回答是:脚踝受了伤,请了三个月的假,情况非常不乐观。
但邹劭给他的答案是:没什么大事,不用来看我。
不用去看吗?
不是不用,而是不想。
邹劭报喜不报忧的性格特征过于明显,若不是他主动提起,大概连邹劭家里的情况都不会了解。
既然敢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为什么不敢面对在一起之后必然会经历的事情,为什么再三保证之后,还是会在事情难以解决的时候选择搪塞?
邹劭问他最近是不是很累——的确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