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思想着家人,好容易见上一面,话都没说,又仓促分别。东宁心里难受,默默哭了好一会。
良久,对西靖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有心带她过来,她连家人的这一面都见不上。同样的,如果不是当初他换下她,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活着与他们相见。他伤害过她,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不假,但也间接成全了她与家人的这次见面,以及日后更长时间的相聚。她不管怎么说,都该谢谢他。
西靖嗯了声,帮她拭了泪,又新换了块干净的覆面帕子给她,淡道:“回去吧。”
东宁默默地跟他往回走了一程路。想到之前,韩尉让西靖给八儿向“三爷”求情,西靖同意了。后来东宫的太子妃临死换人,果然跟八儿没什么关系。
她此次想见兄长,西靖知晓了她的心意,就安排了这次见面。这其中,自也免不了得到那个“三爷”的首肯。但西靖到底是什么人,让那个“三爷”对他,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好像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同意?他就只是单纯地给他做事么?
可不论是以前在山里,还是这次来大兴,都没见他给“三爷”做什么事啊?反而是那个“三爷”,给他行了不少便利。就连太子身亡那么大的事,在魏帝还对天下瞒着这个丧讯时,都提前知会给他知道。他对他,好像不止主子对奴才这么简单。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西靖有可能跟魏帝丢的那个五皇子有关么?
传闻魏五皇子少幼聪颖,与一众皇子不同,魏帝极宠此子。
与一众皇子不同?怎么个不同法?生得特别好?不然都说“少幼聪颖”了,为何还要强调与一众皇子不同?魏帝极宠此子,想来也可理解,若是一个不受宠、不被关注、令人觉不到威胁的皇子,应也不会有人对他下手了。而既是丢,多遭遇不测。
一个遭遇不测的皇子,十之八、九有人对他动手。至于原因,无疑就是魏帝对其与众不同的宠爱,令某些人觉到了威胁。古往今来,帝皇的宠爱从来都是既致尊,又致命的。尤其对一个才时年八岁,又刚没了母亲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想着,东宁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西靖道:“据说三皇子和五皇子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对不对?”
西靖应了声嗯,侧眸瞧向她,“你想问什么?”
东宁道:“刚刚那个,是三皇子?”
尊卑有序,送行的一众人中,以谁为尊,以谁为首,是显而易见的。西靖不奇怪她会注意到三皇子,并猜出三皇子的身份,没有瞒她,又应了声嗯。
东宁道:“你看起来,好像跟他有点像。”
此话自是诈他,离得太远,她根本没看清三皇子的相貌,只注意到他人长得比较高大,身材匀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和三皇子相像,哪怕他们确实有某种关系。西靖的眼睛又染上笑意,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意味不明地道了句,“你的眼神很好。”
东宁听出他话中的揶揄之意,情知八成是她那话编得太离谱,没得到他的认可,不好意思起来,硬着头皮往下问:“你跟他……”
西靖没打算瞒她,但也没打算此刻就告诉她真相,说道:“我以后告诉你。”
但她现在就想知道啊。东宁悻悻地想,然还是识趣地没再多说什么。
和西靖由城外回去,赵展又过来了,听见他们回来,高兴地由房里迎出来。拉着东宁在一边说悄悄话道:“姐姐,你让我打听的事,我都给你打听出来了。”
果然如她当初所料,待赵展有消息,大周的人都走了。东宁好笑,摸着他的头笑道:“谢谢你了,姐姐已经知道了。”
赵展诧异,“谁告诉你的?”眼睛转了转,很快又道:“是叔叔,对不对?”
西靖带她去见了真人,某种意义上,确算是他告诉她的。东宁含笑着点头。
赵展高扬着小脸,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叔叔人很好的。他对姐姐也很好的。姐姐你不管说什么,叔叔他都会依你的。”
东宁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脸,能让西靖什么都依她,笑了笑,没接话。
赵展又问她:“姐姐你哭过是不是?”
这次轮到东宁诧异了,“为什么这么问?”
赵展指着她的眼睛,“眼睛红红的,像叔叔养的小兔子。”
东宁不自在地掩了掩眼睛,支吾道:“没有哭,风吹得眼睛疼,揉的。”
回房换衣服,顺便找昔日西靖给她的药膏抹眼睛,没找到。恰好西靖进来,问他道:“你那日给我的药放哪了?”
西靖道:“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