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姷不知东宁她们曾专门交代过庙里的师傅们,笑回道:“我听她们说你们已经回去了,疑惑不会这么早走啊。出门见马车还在,想是师傅们弄错了,又问了问,就找到这里来了。”
东宁暗忖既然李姷能找来,其他人一样能找来,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是不能了。果不其然,不多久,就有其他家的小姐陆续过来。东宁陪她们说了会话,很快她们各人的兄弟找来,东宁也按礼和他们招呼过,就和江氏回去了。
路上,江氏想吃聚仙斋的酱鸭,东宁陪她过去买,恰碰上北秦的仪仗过来。
北秦皇室昏聩,老皇帝年迈,各皇子明争暗斗不绝。东魏一直没有中断覆灭北秦的王霸之心。东魏贞元三十五年,也即东宁离开东魏那年,北秦老皇帝驾崩,遗诏传位于宠妃所生之第十二子。先皇后所出之第四子不服,举兵谋反,直逼北秦皇都兴庆府。
皇长子以平叛护驾之名,与皇四子争战于国。后皇四子兵败自刎,皇长子胜出,才要威逼幼弟退位。东魏出兵北秦,短短一个月内,如入无人之境般攻占下北秦的半壁江山。天下轰动,寰宇震惊。
北秦政治不清,原就国势衰微,积贫积弱,又才经内耗,无力抵抗东魏的进攻。上国书于东魏,请求议和,情愿以魏为尊,称臣纳贡。
魏帝虚应,招秦皇长子入大兴朝见,秦皇长子不至。魏帝大怒,才要命大军继续进攻秦地,突然暴病驾崩。魏三皇子继位。魏四皇子、六皇子质疑三皇子假传遗诏,杜撰圣旨,有加害魏帝之嫌,起兵反叛。魏三皇子以雷霆之势平了他二人的叛乱,稳定政局后,重议出兵北秦之事。
北秦因魏帝驾崩,魏皇室内乱,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皇长子暗害了幼弟,自立为北秦新帝,听闻东魏又将出军北秦,意欲与大周联盟,共敌东魏大军。故遣儿女过来大周,有与大周联姻之意。
东宁的马车停在路边给北秦的仪仗让道,眼瞧着北秦公主的舆轿过去,北秦公主安静地坐在里面,仿佛看到昔日的自己,出了会神。
车里的江氏道:“听说这位北秦公主花容月貌,艳冠天下,有杨妃、昭君之色,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日她过去东魏和亲,东魏的百姓应也是这般议论她的吧?东宁摇头应道:“谁知道呢。”
江氏叹道:“不远万里地过来这里,也怪可怜的。不知咱们圣意如何?真应了他们,东魏岂肯善罢甘休?只怕又有仗要打了,这才太平了几年啊。”
大周皇帝胆小求安,偏守一隅,这是东宁早知道的,她觉得周帝不一定应下这门亲事。从北秦要与大周联姻的消息传了几个月,到这位北秦公主过来,迟迟没有定下婚配对象即可看出来。
想当日周、魏联姻,是早议定了双方人选,两国将一切事体都先协商好了,她才嫁过去的。当下北秦公主、皇子齐过来,却连个具体对象都没有,显见得是没谈好的征象。北秦皇帝打发他们过来大周,应是令他们随机应变,相机行事的。
东宁道:“想来不会。”
她话说得不明不白,听得江氏都糊涂了,问:“不会什么?”
东宁道:“不会有战事。”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暂时不会有战事。唇亡齿寒,东魏若真灭了北秦,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大周。就算大周皇帝苟且偷安,他日兵临城下,这安也是偷不得的。不过就算现在大周和北秦结盟,赢了东魏的胜算也不大。
魏强周弱,大周国力不敌东魏,兵备兵事上差东魏良多。就算再加个北秦,北秦才在东魏那里吃了亏,被它占了周济河、格拉河流域的半壁江山。要知那里有“小江南”之称,是北秦的“粮仓”。北秦疆内的北面以畜牧为主,举国所用的粮食都靠周济河、格拉河那里供应,如今被东魏占了三之又二,等于是被扼住了喉咙,再有能耐也是施展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