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研究鸟铳时,阿梨便在附近翻找,找到两小盒火.药纸筒、火绳与一包铅弹,铅弹径围与这?支鸟铳相配。只是不知火.药放了多久,是否受潮。看?包在表面的纸筒,似乎挺干燥的,但?也只有真正点起来才知能不能用了。
沈童把火绳夹在鸟铳的弯钩上,并装好弹药。接着她将另一个纸筒拆开,把其中的火.药倒在库房木架上。
阿梨拿起烛台,将火焰靠近这?些黑色的粉末,就听“嘶——”地一声,火.药在瞬间爆燃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慌忙后退两步,回?头朝沈童吐了吐舌头:“看?来没有受潮呀。”
木架持续燃烧起来。
鸟铳上配着根牛皮制的背带,阿梨帮着沈童把它举高后,沈童将皮带绕过自己的头与一只手,把鸟铳斜挎着背上。
鸟铳颇为沉重,阿梨一放手,皮带就勒得她肩膀生疼,沈童咬了咬牙,背起鸟铳往外走去。
阿梨急忙拿好火.药与铅弹跟上她。
两人匆忙离开库房后,阿梨压低嗓门问道:“接着要怎么办?”
沈童道:“我们在附近找空……”才说了半句,身后传来“轰——”的一声,赤红的火光大盛。
两人都吓了一跳,回?头就见库房里的火势突然猛烈起来,火舌竟从窗户直窜出来!
想来阿梨找到的,并不是这库房里唯一的火.药。
前?院隐约传来“走水”的呼叫,她们赶紧从后门溜出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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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山下宅院起火时,赵七叔先吃了一惊,随后却是一喜:“这?是萧旷放的火,为了引开我们,好去救山上的人。可见他真的在岛上!”
赵直紧皱的眉头稍许松开,却不曾完全舒展:“也可能是救了萧夫人的人所为。”
“足生夕璃?那个小丫头?她不是足生家的吗?”赵安生摇头,尽管七叔说夕璃几乎与萧夫人同时失踪,他始终觉得一个小丫头干不出那样的事,“一定是出内奸了!”
赵直心中也隐约有这?样的怀疑,看?管萧夫人与监视夕璃的人手都是老七安排的,却偏偏在萧旷攻岛之前?她们得以逃离,总让人觉得时机太过巧合,也因此他看?向赵七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质疑。
赵七留意到赵直带着审视的眼神,不由心中一凛,大当家显然对他已有不满,如今是多说多做,多做多错。他选择默默住口,不再与赵安生争论。
赵直看了眼后院起的火,再次看回?山崖上那个被绑在木架上的青衣白裙的身影,沉声道:“派人去看看?。老九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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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到山崖上的沈童后,萧旷始终脸色沉肃,话也说得极少。
今夜萧旷选上岛的,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忠勇之士,他下令要去山顶,明知是九死一生,却没有一个人流露丝毫踌躇或抱怨。
然而身为领军之将,萧旷可以命令士兵们冲锋陷阵甚至赴汤蹈火,却不能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赵直引他去山顶,定然会设下重重埋伏。
首先是上山的几条小道,赵直必然会在险要处布置大量守卫。若从山道走,不仅是以少敌多,而且赵直的人在高处,犹如攻城战中守城的一方,加之他们对此地地形不熟悉,地利与人和一样都没有,硬要冲关的话,必然折损极大。
但?即使赵直在岛上有众多手下,也不可能将整片山坡都防御住,若是防线拉得太长太散,则等于没有防线。
对于此次突袭救人,萧旷会选择从山坡林间悄悄攀爬上去。
自然了,这?一点赵直也会想得到,从而加以防范。
如果?萧旷是赵直的话,会在山坡上人手不足的地方设下机关陷阱,一旦触发,非死即伤,还能起到预警作用。
所?以萧旷将人都分开,每三人为一伴,第一伴的士兵仔细搜寻前行路上的机关陷阱的线索,第二伴、第三伴分左右,警戒周围,第四、五伴断后并随时准备增援前后。每伴之间拉开三丈左右距离,谨慎地向前?推行。
他不仅警惕着周围,还时不时地朝山崖上看?一眼。
暗夜里,那条白裙显得格外醒目,它在山风中狂乱地飘飞着,柔弱无助,却又美得惊人,像是一朵在狂风中摇曳的百合,随时随地会被山风卷走。
还是太远了,他看?不清她的脸,她的神情。
但?只要看?到那条飘飞翻卷的白裙,他眼前都会清晰地浮现她的面容,他甚至能看到她眼眸里的惊惧与屈辱,无?力而无?助……
有那么一刻,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交叠在了一起……
靳飞却不忍心往山上看?,除了警觉地查看周围,还时不时往身后瞟一眼,以防被敌人从后方包抄。
乍见远处宅院起火时,他伸手按了下萧旷的肩。
萧旷回头,不由停下脚步。
海上舰船的炮还不足以打到这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突然失火,显得不同寻常。
靳飞看?向起火之处,低声道:“也许是那里面的人逃出来太慌乱,把灯烛打翻了。”
萧旷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眼远处高?台上那条飘摇无?助的白裙,一时有些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