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速度过快,秦沅甚至来不及眨眼睛,就听得霍成南闷哼一声,随后脚步不稳,足足后退了数步,狼狈靠在书房门前的柱子上才堪堪停下。
身上还穿着军营训练服的青年快速拉过秦沅,上下仔细打量,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眼里的心疼清晰可见。
“圆圆,这小子可有把你怎么样?你仔细和大哥说,大哥替你出这口气!”
男人说着,凌厉的眼神似把飞刀将霍成南定在柱子上,霍成南一扫刚才的阴霾可怖,只是顺势靠坐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圆圆……
秦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可是这一瞬间,秦沅脑子里骤然闪过无数个声音,有男人和女人的,年长的和年幼的,都在叫她圆圆。与此同时,原主强烈的的情感和记忆再次在秦沅的脑海中激荡碰撞。
原主的家里人,都是这么叫原主的,软软的两个字,也代表了原主双亲的希冀。
圆圆,圆圆,团团圆圆,圆圆满满。
有个圆满的婚姻,以后嫁一个圆满的夫君,一家人团团圆圆,如此,就很美好。
看着青年担忧的眼神,秦沅有一瞬间的鼻子发酸,内心泛起一连串涟漪。
眼前这个人,是实实在在心疼她的。
秦沅轻声说:“我没事的,大哥。”
秦沅深深地看着青年,像是要将他的五官眉眼镌刻心中,殊不知自己这副脸色苍白,郁结于心的悲苦模样在她大哥眼里看来就是强颜欢笑,受了天大的委屈。
“霍家这些事大哥刚才在来的路上都听说了,为何你不早点与我说?放心,大哥给你出这口气。”
秦岭之拍了怕自己妹妹的手,笑容和煦轻柔,转身的那一瞬间,瞬间换了副神情。
长年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上过战场,杀过异敌,秦岭之身上的杀气咄咄逼人,那股子磨练出来的气场,不是霍成南可以抵抗的。
秦岭之活动了下筋骨,走上前去,脚步沉稳有力。
霍成南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就盯着地上的蚂蚁愣愣出神,因为刚才的单方面被打,衣服也有点凌乱,松松垮垮包裹着男人的欣长身材。
霍成南嘴角一片青紫,一张优越凌人的脸此刻只剩下狼狈,可见刚才秦岭之是下了十足的力道,一点也没留情。
这一拳,是为了她妹妹在霍家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打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霍成南即使狼狈如此,那张脸也是极为优越的,就是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秦沅这是知道霍成南还没失心疯,如若是外人,估计还会以为秦沅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傻子,多半还要叹息一声,年纪轻轻就傻了,真是可惜。
秦岭之捏紧拳头,居高临下怒视霍成南。
“霍成南,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很多次,对我妹妹好一点,要是让我妹妹在你霍家受了半点委屈,我定不放过你!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整日在京城里游手好闲,沉迷赌博,名声都传到我们军营去了!若不是那一纸荒唐的婚约,哪里轮得到你来娶我妹妹?”
秦岭之越说越气,单手揪起霍成南的前襟,强迫他抬起头。
“成婚以后,你把我妹妹置于何处?你可有对她笑过一次,关心过一次?!像你这种废物,我真想一拳打死你!”
听见“废物”两字,霍成南这才有了点反应,抬起的一双眼茫然无助,最后只是扯了下嘴角,轻声说:“随你便。”
反正,我也就是个废物,活着和死了,有很大区别吗?
活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就是个废物。
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秦岭之铁骨铮铮二十余载,汗马功劳立下不少,最是看不起窝囊,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以前霍成南虽然也是个废物,好歹还能挺起胸膛做人,现在呢,了无生气,愧为男儿。
这副模样,真是让他看了窝火。
秦岭之抡起拳头,骂道:“你找打!”
话音刚落,秦岭之身子一僵,刚刚挥出去的拳头被一双柔夷包裹住,耳边还有秦沅冷清的声音。
“大哥,算了……”
霍成南和秦岭之同时猛然转过头,眼里都写满了震惊。尤其是霍成南,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微弱的欣喜光芒。
她拦下了秦岭之。
不知为什么,这个认知让霍成南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霍成南眼神不再死气沉沉。
秦岭之恨铁不成钢,“圆圆,你这是做什么?这小子如此欺负你,大哥替你出口气,你怎么还要拦着?这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秦沅只是摇头。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无关紧要……
霍成南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道自嘲的笑。
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仅此而已。
和离后,尘归尘土归土,秦沅果然做到了。
没有揣测霍成南表情的瞬间变化,秦沅也不再多说,摘下手上的玉镯子,动作利落干脆。
“这是成婚那日,老夫人给我的传家宝,如今你我已和离,我再戴着也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