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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2 / 2)


“那你吸什么鼻涕?”他追问。

“楼奕你他娘太烦了闭嘴。”声音忽的抬高吓了他一跳,过了许久方是答了一句:

“哦。”

可没过多久,楼奕又是问道:“你方才为何说我恶心。”

“长得恶心。”我随口一说。

“啊?”他却是兀自伤心,满脸不自信。

“你掉到泥潭里恶心。”我瞅着他花猫似的脸,和只剩一条凝着滩泥紧贴着身的灰白中衣,便出口宽慰一句。

“你不是也进去了么。”好说不说非要说到点上,也怪不得我砰地发怒了。

“分明是你自己蠢,去采什么破东西,却是连累我,恶不恶心?”我猛地一拍座下的木板。

“唔。”他被我治住,而我手心他娘的也疼得要命。

继续道:“楼奕你娘的连累我了,那让我来舍命陪君子大显身手救你啊,你救我做什么!倒显得是我拖累你了。”

“对不住。”他望着我,眼中尽是黢黑的愧意。

我示意他看路,又道了一声:“你欠我一条命。”

“哦,”他应道,“啊?”又是猛地不解。

我懒得同他多言解释,看着前头的戈壁。

良久不言,我吐出一句:“我把你衣服撕了,弄脏了。”因为霍然记起他是为了不让衣服染脏,方是脱下了那些衣裤。

“阿禾,谢谢你。”他声音一软,好似温和,掺杂着蜜。

我挺直了身子睨了他一眼。

他却径直说了下去:“我方是暗自替你算了一卦,你这后半辈子过得是差奴使婢,我猜你差使的是我楼奕。”

我闻言,瞅着他,故摆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还会相术?”

“半个相士。”他戏谑地添了一笔。

“那今儿个怎的还会有这等状况,没看黄历?”我努努嘴,继续打趣。

“所以只是略通玄学罢了,阿禾可要我替你排排八字算算命理儿?”

“那我听听。”

本是由着性子胡来,当做乐事儿听听,而楼奕却是问我要了生辰八字,似是极为认真的模样。我想着那夜晏老爷同晏夫人说的话,我与晏紫为孪生子,便是将她的生辰告诉了楼奕,而自己的具体时辰应是晚于她,模糊给了个大概,他都记了下来。

终究是驶入了长满了灌木的一隅,林中还有一泊清澈的湖水。可令人费解的是这里却是无人居住。楼奕说这还非绿洲的中心之处,因而少有人出没,而沙漠集市恐也离此处不远,只是天色将斜,而我俩浑身狼狈,还是在此处稍作休憩为好。

我点了点头。

楼奕拾了一些木枝木棍,堆在一起,我也帮忙拾掇了一些,他回到车上取了两个火折子顺便将换洗的衣物也拿了下来。

他点了火,弓腿坐着,说:“阿禾你先洗,我帮你排排八字。”

我说好,望了一眼那泊湖,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淤泥像是在身上结了一层翳,颇为不舒服,比起湖边没有遮拦物这一点,好像还是不干净更为重要性一些。

楼奕似是觉察出我的犹疑,没说什么,便是换了个位置,背着湖坐了下来。他一身灰,背脊稍曲,眼望着向上蹿跳的火苗,有些出神。

湖水有些凉,让我霎时思绪变得清明。揉搓了一会头发,看看身边的水都被我弄浑浊了,有些恼意。

想着一别多年,重新再见到楼奕,他却并非当初那个讨人厌的粘人家伙,也是有几分感慨。差点以为他失了性命也是极为心纠的。

湿哒哒的将自己晾干,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唤了楼奕一声,便让他下去洗,而他放下手中我的八字,抬头瞅了我一眼,却是笑我湿了头发的模样比之落汤鸡还不如。

我气愤,一股脑坐在了地上,用火堆烘着手。

他脱下了靴子,我抬脚便是将之踢倒,他看了一眼东倒西歪满是泥点的靴子,却是笑着对我说:“你命里缺木。”

水生木,木克土。

我瞬间便是想到两个人。

温衍为水,晏千山为土。

我为谢禾,禾是否算木?可又说我命里却木,这木又从何而来?许是姓氏名字皆不可取,还得算一算他人的命盘?

那月老祠的庙祝忽的开口说话,亦是让我捉摸不透。

楼奕洗了许久,我亦是想了许久。命理这一说,我是信亦或是不信,都是令人困窘。有原因如下者四:信之却不解,信良不信忧,鸿运者自负,不济者失意萧索。

而更为紧要的是,若我信了命理,我所作所为皆顺命理而行,被束缚住的感觉也不甚妙。若是执意逆行,是否最终还是会走命定之轨呢,还是能够“人定胜天”一回?

想来人得意时信儒教,失意时信道教、佛教。而玄学周易也不过是道的一种教义,在教义与己相背时,人则会说,“事在人为”。之所以无力回天,是因为经常改变信仰。

这样一来,我宁愿什么皆不信。而让楼奕算卦倒是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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