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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1 / 2)


一亭风起,我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眼。

心?悬吊了半晌,而我却失魂落魄地重重坐下。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心?里的那些疑团,自然也就解开了。

楼奕确为贵人,是我高攀不?起的亲王。

而楼九天,更是位居于霄汉九重宫阙之中贵人,当今圣上。

瞎子圣上。

“小夫子?”

晏千山手趴在桌上唤着我。

“啊?”

他?眼里竟然满是笑意,却让我惊慌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自昨夜晓得了这么一个骇人的惊天秘密,我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如今日上黄昏了,还是未见楼奕一面。晏紫那儿我亦是不敢说,几乎是无人能倾诉。晏老爷晏夫人即便与师父交好,定也是不知他的原本身份,不?然怎的会将我这么一个娃儿托付给?他?呢?

晏千山一低头,脖子中挂着的金鹿韭就落了出来,我望着那朵金片雕琢的花,却是觉得分外眼熟。

他?坐了下来,曲了腿,斜靠在桌沿,将金鹿韭摘了下来,拿到我面前。

我皱眉问:“怎么了?”

“小夫子喜欢这芍药花?”

“这是芍药?不?是牡丹?”

晏千山悠然,似是不在意,“牡丹与芍药又有何区别?”

“从前我将这二者认错,师父纠正过我。牡丹芍药即便相似,但并非相同。牡丹为木本,芍药却是草茎。况且阿奕也与我说过这二者之间的差别,我碎觉得颇为受用,可是光凭自己还是分辨不出。”

晏千山一脸心不?在焉,显然并不?想听我说这由来与究竟,说:“这芍药花我自小就佩着,我娘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喜欢,拿去也可。”

“我没说喜欢,你管自己带上则是。”我笑?说。

而晏千山依旧是将这金芍药放在桌上,不?肯收回去,我稍稍乜他?一眼他的面色,也就作罢,想着何必纠于此。

晏千山抿唇道:“不?日,我就要回军曹了,戴在身上就怕掉了。”将金片推到我面前。

我闻言一惊,诧异道:“何时?”

“再?过三日。”他?话里头尽是疏落。

“才三日啊。”我垂下眼,不?知为何有些?叹惋。

晏千山将头枕在臂上,忽的来一句:“你呢?可是要走?”

我定定望着他?的清俊的眼,一时喉中酸苦,说不出话来。而他?侧过头来,固执地说:“我不?想你走。”

我笑?意霎时有些?僵硬,道了一句:“树挪死,人挪活。”

他?蓦然一滞,将头埋在肩下,我笑?了笑?,说:“不?过,我可同阿紫一般大,小故都三岁了,如今想想,若是安定下来,管教管教小崽子们,建一私塾也好。”

晏千山又转过头来,怔怔不?语,却又是在末了,说了一句:“好。”

“阿奕这些?年头也四处跑,他?说他家药铺还未在鄄都有分号,因而也想在这里另起一家。”

“你可是真要与他成亲?”晏千山闷闷,“谢禾你就是存心?气我。”

我欲敲他脑袋,“怎么同夫子讲话的呢?”一探出手,却又是被他?捉住。

愣愣地僵持了片刻,他?赫然放手,我手悬于空中,难堪得不?知放往何处,低眼,找了托辞,说:“可是还有战事?”

“依旧是那帮西南的番邦贼子。”他?淡淡道。

“听闻西南人狠厉,上了战场亦是泼蛮剽悍。”小山素来横冲直撞,戾气满满,总归得要小心。

他?抬起了手,托着腮说:“谁上了战场不是拼命?”

“你可有过受伤?”我口舌干燥,按住茶壶。

“难免。”他?却是满脸笑意盈盈。

“老爷夫人知道么?你又伤在哪里?”喉头一痒,低眉侧过身去,又倒了一杯水。

“小夫子是要看么?”他?吞字浅言,“你好似还不?曾如此关心过我。”

凉水入腹,我亦是呛了几口,脑中沉沉杂杂,听了他?这话也不?知是何滋味。

“伤在何处?”我提了一口气,复问。

天色渐暗,廊柱游巷都被夕日映照成了枣红,金芍药泛着最后一丝余晖的霞光。

晏千山轻笑?启唇,执过我的手,往他?心?口处按,恰是在这时,楼奕推开了房门,他?方到嘴边的一句话,却是在看到楼奕之后,硬生生地吞下。

楼奕站在门口,撇了撇嘴,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小山也在,我们一道去外头吃一顿如何?”

晏千山面色寡淡,向楼奕轻轻点头,却不是应允的模样,起身,对我道:“你今日好似没有很讨厌我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背着光立着的楼奕与瞧不清神色的晏千山,一想到自己方才片刻的动摇,是为这天底下莫大的不?齿与荒唐。

是羞是耻,我怎的能够不?领会呢?

头皮发麻,血如逆流,只觉四肢仿佛被冻过,吱吱嘎嘎流过百骸,僵涩得难受,抿了湿了干巴巴的嘴角,干干笑?了笑?道了一句:“不?止是今日。”

晏千山一派得意之色,却是如同刚递到手里头的玉杯中的醇酒,因我接下来的一句话,一把被打散,瓷碎玉裂,一滴不剩。

我咬咬牙说:“正因我是你阿姊,嫡亲的阿姊,又怎会嫌恶你呢?”

寒潭破冰,骤然玄冷。

他?顾不得楼奕亦是在场,眼底如雾似瘴,写清了不?信我说的任意一字,张嘴又合,声音轻颤:“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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