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另一只鸟飞来,与它争食,传来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也不知最后是哪一只争赢了。两只鸟都扑棱棱飞走,留下一片沉闷的空白。
沈童听见外间有人进来。
来人推门进屋,对面的男人终于站了起来。
他们用罕察卫语交谈了几句。沈童自然一句没听懂,不过看进来的人对他行礼,语气颇为恭敬,也算是验证了这男人就是撤力加卜藏本人。
加卜藏指着沈童说了句什么,推门离开,留下后来的男人接替看守。
这个男人颧骨很高?,脸颊削瘦,他的眼神与加卜藏的冷漠不同?,望向沈童时带着某种感兴趣的意味。
沈童更深地蜷缩进毯子里,把脸埋在双膝之间,避免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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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光恰好,这日又是个晴天。三五成行,出城游玩踏青的人为数不少,都赶在早晨出城,有坐车马的、乘轿子的,亦有步行的。
其中一辆马车驶出城门后不久便下了大路,尽管小路颠簸难行,赶车的人却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
马车疾驰着,终于停在小路尽头,赶车的人解下马匹,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容貌俏丽,她一边揉着手腕上的淤血,一边愤然道:“加卜藏!你居然绑着我那么久!我要告诉阿妈和阿姐!”
车夫把马鞍绑好,将?两匹马牵至他们面前。加卜藏跨上其中一匹,对她道:“上马。”
沁达木尼愤愤地道:“不上!你先说清楚要去哪儿?”
加卜藏漠然道:“你不是说要告诉你阿妈和阿姐吗?不见到她们怎么告状?”
沁达木尼:“……!”
干嘛不早说!
两人骑行十数里,到了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外下马。
从小屋里走出一名年轻女子,瞧见沁达木尼便笑了:“阿妹!”
“阿姐。”沁达木尼也笑了,再瞧见她身后走出来的中年妇人,眼圈却红了:“阿妈!再见到你们太好了!”
母女三人抱着又哭又笑,互叙别情。
加卜藏把马牵去一边喂水,然后就随它们吃草。
他一回头,便见乌仁哈沁朝着他甜甜笑着,笑容像是这春光一样美丽。
加卜藏转过身,她便扑进了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就算要救阿爸,也要小心自己。”
加卜藏轻抚她光滑的发丝,低沉地“嗯”了一声。捧起她的头,俯下去吻上那对柔软而芬芳的唇瓣。
沁达木尼与母亲说了会?儿话,忽然听见屋外马蹄声远去,急忙跑出屋子?,却只能瞧见加卜藏绝尘而去的背影,而且他把两匹马都带走了,她想追也追不上!
沁达木尼气得?朝乌仁哈沁直嚷:“我不是让你劝住他了吗?你还让他去救阿爸?你知不知道他回去就是送死啊!”
乌仁哈沁摇头:“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回去救阿爸的。”
“那你也该留住他啊!就让他这么走了?!”
乌仁哈沁微笑着,眼神却带着一丝悲伤:“我怎么留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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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回到中军都督府,又多调集了一批卫兵去家里防卫。这个时候绝不能再后院失火了。
刚把人调拨出去,门子送进来一封信。
这封信却是空白的。
萧旷疾步走出都督府,向左右望去,在街道尽头瞧见了加卜藏。
尽管几次交锋,却不是在深夜里就是在暗地里,但萧旷一看见他就知道这是加卜藏。
萧旷捏紧了拳头,大步朝他走过去。
加卜藏进入侧旁的小胡同。萧旷跟了进去,却没有深入,进入胡同三四步后便停下了。
加卜藏也跟着停步,转身,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道:“你想好了吗?”
萧旷冷声道:“我要知道她现在可安好。”
“她很好,不用你担心。”
“你先放了她。救出散格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加卜藏冷笑道:“放了她?你还会?帮我救出散格思吗?”
“我又怎么知道你会?在救出散格思之后放了她?”
“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
萧旷深吸一口气:“明天散格思会?被提出死牢,押往刑部大堂受审,这是救出他最?好的机会,但我是朝廷命官,不能明着出面,要靠你自己去救他。我只能帮你制造骚乱,一旦乱起来,你就能趁机救出他。”
加卜藏想了想,点头道:“你把死牢和大堂中间的距离、位置画给我,还有押送的路怎么走,你会?在什么地方捣乱,统统画出来。”
萧旷从腰间的牛皮笔袋中取出纸笔,把地形与路线都画给他,接着又取另外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吹干后折叠起来:“地图给你,你把这张纸给她。”
加卜藏打开看了看,没有异议地收起来了。接着就要离开。
“慢着!”萧旷叫住他。加卜藏回头。
萧旷盯着他,眼神冷锐:“好好地待她,若是你或你的手下胆敢伤害她一丝一毫,哪怕你们逃回了罕察卫,逃去了天涯海角,我也必会?追过去,百倍还之!”
加卜藏回视着他,沉声道:“我可以保证。只你不骗我,我就不会?伤害她。但你要是骗我,害我,或是偷偷跟着我回去,我就不保证了。想救她,就先帮我救出散格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