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劳碌命的拓海和武内树效率地收拾好书包,准备赶往一起打工的加油站。
“拓海,真是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不光不搭理人气美女夏树,居然连下午的文法测试都敢逃!”阿树幸灾乐祸地拍着他僵硬的肩,嘲笑道:“可惜老师脸上那精彩的表情你没能看到,他可是把你的名字牢牢记住了。谁叫你对他的权威进行明目张胆的挑衅啊!”
拓海踢飞了一颗石子,看着它敲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含糊地应道:“哦。”
他可不是故意的——悲哀地呆在积满了灰尘的破旧厕所,被熏天的臭气熏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欣慰’地变回了原本的性别。
在这段漫长到让人感觉度日如年的时间里,他也充分体会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绝非幻觉,更不是所谓的荒谬梦境。
——无论他多么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还是在焦急万分地恳求饶恕,都没再听到那可恶至极的声音,由对方强行施加的诡异至极的身体变化,自然也没被好心地提前逆转回去。
“由于你莫名其妙地抛下我们抛掉,夏树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所以我充分发挥了男人应有的风度,使劲浑身解数地开导了她,总算恢复多了。”阿树津津有味地吹嘘着,把事实夸大了十几倍有余:“我说你太不上道啊,认识夏树怎么不早说,约她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嘛!”
拓海无形中加快了脚步,头也不抬地说:“我跟她又不熟,只是以前参加过足球社而已。后来我退出了社团,到目前为止,已经一年没和夏树有过交谈了。”
阿树好奇:“你对她做了什么?告白失败恼羞成怒?”
拓海平静地说:“我打了她的男朋友。”
阿树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那好吧。但看她愿意主动搭理你的做法,可能有原谅你的打算?”
拓海不耐烦:“怎样都无所谓,她和我又没关系。”
他烦脑子里埋的那颗□□都来不及,又哪有多余的闲心去关注漂亮女孩的古怪心思。
那个声音,不管它是什么,所拥有的力量都远超科学理解的范畴了——能使得时间迟滞,人体结构变化……
偏偏不能随便求助他人,免得被丧心病狂的科学家们送上手术台进行解剖。
“喂拓海,你发呆的症状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啊。”阿树不爽地把脸鼓起,“说真的,你得罪了国文老师,后果不妙啊。”
拓海抹了把脸:“哦。”
——谁在乎。
毫无诚意地替仍然神情恍惚的好友默哀了三秒,他迅速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为了转移沉重的心情,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吧。”
拓海不感兴趣地问道:“什么?”
“拓海——!说起来我有点事情要拜托你。”他突然双手合十,做出个诚恳万分的请求姿态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先说。”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拓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掉眼角溢出的泪珠,没精打采地边走边盯着脚下的路。
“我们合买86好不好?”他谄媚道:“我们的工资加起来的话,肯定够分期付款了,大不了我们轮流开。”
“不要。”
拓海拒绝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可供商量的余地。
“耶——为什么!你这个不懂得跑山路的美妙之处的蠢家伙!”希望落空,他气得跳脚。
“我才搞不懂你怎么会那么想买车,你家不是有车了吗。”拓海伸手挡住阿树没什么力道的乱拳,停在了斑马线面前。即使周围许多心急的人都在不管不顾地往拥挤的车流里挤,耐性十足地一心等红灯转绿:“不过我建议你去86的经销商那里应聘,凭借你的口才和毅力,或许可以争得一个不错的推销员的职位。”
阿树沮丧地叹了口大气,激愤道:“你不懂的,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一辆日后能制霸山路的好车!我家那部根本不能被称作是车,你难道见过有人开着没马力又喝柴油的自动挡车去低速弯位挑战甩尾吗?!”
“至少它有四个轱辘,还有一个方向盘。”面对慷慨激昂的阿树,拓海懒懒地撇下这么句话,半晌才接道:“对于甩尾那种事情,我早就感到十分厌倦了。”
从15岁开始,被老爸逼着离开温暖的被窝,每天凌晨4点上山送货——无论晴天雨天,甚至是冰雪覆盖的大冷天也不例外。
不断反复之下,即使有再大的兴趣,也被睡眠不足的残酷给磨灭了。
但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给阿树听的,不然谁知道想车想疯了的他会有什么迁怒的反应。
被后半句转移了注意力的阿树明显不信:“骗鬼呢,我们上个月才拿到执照,你装酷也装得太逊了。”
拓海当然是不会再费唇舌做无谓的解释的,自顾自地就走了。
途径一家破旧的神社时,他犹豫了下,还是拔不动前进的腿,顺道拐进去拜了一拜,在阿树诡异的目光中忍痛掏出了一张千元钞票,闭着眼睛塞进竹筒里。
但愿有用。
——话说,就算是怨灵恶鬼,也缠错人了吧?
他自认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希望它在整蛊完无辜的自己后,会识相地离开。
“……拓海,你今天好像怪怪的,竟然会大方到捐钱给平时你看都不多看的神社?”
阿树怪叫一声,认认真真地审视了面无表情的他一番,语带怜悯地说着:“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性情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