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听说了,最近小舅舅的马上三宝得了陛下不少夸奖。想来不出意外,工部尚书的位置就是小舅舅的了。”景涵坐在屋檐下看着远处两只正在打闹的白狐狸,漫不经心的对着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说道。
“瑾涵过奖了!”来人将手中的布包放在景涵身旁,笑眯眯的在另一边坐下。嘴里却是叨念的安家小辈的名字,而并非是皇家景字辈:“若不是有瑾涵,这所谓的三宝微臣可是想不出来呢!”连敬语都出来了。
景涵被安思书这句话噎着一下,转头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安思书有点儿无奈:“好了小舅舅,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好,没有和你知会一声。”他家小舅舅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把他排到瑾字辈,讽刺多年前他开的玩笑。
“怎么会呢,秦王殿下多厉害,七珠亲王啊!思书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怎能别上皇家甲胄这般了不起呢!”安思书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恭恭敬敬的,“能得见亲王一见,安家可是祖上烧高香了呢。”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安思书大大方方的动作却不是那么的恭敬,一如他们往日相处那般随和。
“舅舅,你别闹,”景涵叹了口气服软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罢了。林家军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林家军对大渝的结果也快出来了。胜了之后梁帝定然大喜,这个时候如果能说动他派兵北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
“若是败了呢!”安思书厉声打断了景涵的话,“你想没想过他若是败了呢!”
“败了?”景涵奇怪的看着自家小舅舅,不知道他何出此言,“林家军会败?”
“他们为何不会败!你以为林燮是谁!能够比得上父亲不成!”语气严厉,谈及林燮的时满满的不屑,“萧景涵!你自请领兵!到底有没有想过和我商量商量!”声调逐渐太高,到了最后已经近乎破音。
“只不过是领兵驻防,舅舅为何这般……”找不着言辞去形容,景涵不明白为何自家小舅舅的反应如此激烈,“北燕与我大梁近些年兵力相当,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刀剑相向了,此去侄儿定然……”
“若是起了征伐你该如何?”安思书被气笑了,“你当你小舅舅我是北燕皇室么,说不打仗就不打仗,说边疆平安就定然边疆平安?你可想过,若是起了征伐,到时候你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份,可就是放在那里的靶子!”
“要的,就是成为靶子。”不同于安思书的忧心,景涵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安思书被自家小侄子带着雀跃的语气惊了一下,转头去看时陡然就愣住了。他家小侄子小时候虽然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可是架不住人家长得好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即便是板着脸也总是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笑。等着他逐渐长大,过继出宫的时候却每每都是言笑晏晏的样子,带着清浅的笑,温润的气质遮盖了眉眼间的杀伐。
可是此时这人敛下了平日的温婉,一股令人架不住的锋芒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显露了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凝着光,藏着一湾幽深的潭水,即便是没有看着他,却也能够将他的魂吸进去。无须多想,那眼神里带着的期颐与野心昭然若是。
第一次,安思书意识到那日安思画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是,这孩子可是父亲亲自夸奖过的孩子,是自家小画宁肯舍弃身份也要成全的孩子,是安家、安家军还有那么多人盼着、望着,多少人暗地为主的孩子啊!
安思书看着景涵坚定的眼神,将曾经日日夜夜划出来的规划默默地抛弃。或许这样的孩子不适合坐在金陵城里搅弄风云,而是应该在沙场上指兵点将,手握兵权,换一种方式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小鬼,你也不看看此役林家军对的是谁,即便是他们能胜,也是惨胜。”安思书摇了摇头看着院子里扑通一声栽进池子里的小狐狸,“失败了,就正合了一些人的心思!”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失望。
景涵没注意到安思书话里的语气一转:“你知我在朝野的人手远不如你。”
“你若是能低的过我安家百年人脉,我管你叫爹!”安思书习惯性的讽刺了一句,“来日我把人介绍给你,你就……喂,小鬼你什么眼神!”注意到景涵斜眼瞅过来似笑非笑的表情,安思书冷哼一声,“若不是这次因为你自作主张,差点儿捅出大篓子来,我也不至于急匆匆的来找你。”
“若我没猜错,这人手是祖父留下的吧。”景涵一腿弯曲踩着庭院边栏,一腿自然下垂,手摸着下巴看着自家小舅舅,“你不给表哥,暴露给我做什么。”
“因为我安家想要奉你为皇!”安思书认真的看着景涵,无视身旁嘭的一声,“你的暗卫技术有待提高,不过就是一个问题恐慌成这个样子?若有朝一日我拿着黄袍想要加于你身,他岂不是要跪地。”
景涵看着安思书,语气不慌不忙令人听不出他在想什么:“哦,可是我不想揭竿,也不想坐那个位子。无虑的确的水平还有待练,若不是无忧被派到了北疆,阿婉入宫,他现在也不会顶了……无邪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