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取血之事,是由衙门里的仵作来处理的。仵作用大碗装了两碗清水,在第一碗中,先是滴入牛珠儿的指腹血,接着又滴入了林宝儿的指腹血,然后仵作便将碗拿起,递到了刘贤面前。
刘贤往里瞧了一眼,不由冷笑,“将这结果叫众位百姓都瞧一瞧!”
看到结果的人,有的大感惊讶,也有的觉得果然如此。前者是林萍芳父亲和一部分的百姓,后者便是柳嫤和另一部分的百姓了。
这命运的大碗,最后才转到林萍芳面前。此时的林萍芳心中讽刺,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是输定了,哪里知道峰回路转!宝儿可不是那瘌痢头的种,他们的血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呢?而等她凑到碗口,往内里一瞧,却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林萍芳只感觉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然而,她失魂落魄的反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和相信,人们只是觉得这样的表演太过浮夸了。
“一定是这水有问题,一定是的!”林萍芳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见一边跪着的柳嫤面上一片冷淡,只觉得自己的脸全都被踩在了泥土里,“是你!一定是你这毒妇使诈,冤枉我和孩儿!”
“肃静!”刘贤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证据确凿,林氏你可知罪!”
任凭林萍芳如何喊着不公,刘贤都下了最后的判决。林萍芳父女因为诬告好人,罚杖责二十。然后,林萍芳又因与人通女干,被压入了女牢之中。而那作证的牛珠儿,也没有逃过惩罚,他犯了盗窃与通女干,同样进了牢狱之中。
林萍芳父亲对这样的结果,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那胖县令不是说,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么?他不是说过,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么?他那一千两的票子,可是真的已经给了县令了的!
他还想要说什么,只是之前被木板掌嘴之后,掉了两颗门牙,现在一说话就漏风,而且这二十大板,可是实打实地打在了他的臀腰之处,他此刻感觉自己的背脊,好像都要裂开了。身体痛得要死,心中说出贿赂之事,会被这县令灭口,也鹌鹑状焉在了一年,不敢再嚷嚷了。
这样的结果,也是出乎柳嫤的意外,她从没觉得今日是一场硬仗,但也没有想到这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有今日这一场对簿公堂的戏码在前,往后那些人再想凭着,所谓流落在外的子嗣之类的,走上林家大门讨好处来,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滴血认亲的法子,让很多人深信不疑,但也还有那么几个人是不太相信的。除了柳嫤刘贤这些门里清的人,林长盛对这合血之法是否真确,心中是抱着怀疑的。那块玉佩就是林长茂的那一块,真是牛珠儿顺走之后到了林萍芳母子手中吗?林长盛想要说服自己,都是这些人想要污蔑林家,可内心深处却不得不质疑。
林长盛的怀疑没有逃过柳嫤的眼,她慢慢地跪在地板上,用清灵的声音,诚恳地对刘贤说道,“大人,单凭这一古法,难免让人还有疑惑。为了证明大人的公正,也是为了妾身亡夫的声誉,请大人允许再验一次!”
“不知林夫人是想要如何再验一次?”刘贤对于那人信中,着重要他关照的女子,也是觉得好奇。现在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已经如她所愿了么?她就真的不怕再验一次,会产生和此前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到时候林宝儿是否是林家的子孙,可又得争执一番了。
“古法虽然神奇,但妾身等人皆是第一次亲眼瞧见,不免心存疑惑。求大人允许再验一次!既然父子兄弟之间的血液会相融,那非父子兄弟间,定是不融的了。妾身有一女,若是她的血可以和这男娃的血融在一起,那这男娃便是妾身亡夫的子嗣,妾身定会将他好生抚养;若是不融,那妾身也算是为夫君讨回公道,也免得此后,再有人污蔑妾身夫君的清白!”
柳嫤这话,得到了上座的刘贤,已及围观众人的赞赏。合血法虽是个老法子,谁知道非亲属间的血,是不是也会如同方才一般,融合在一起呢?
“嫂子,还是我来吧!”林长盛说完,也跪在一边,“若滴血认亲为真,草民和兄长身上流着的,也是一样的血,更能证明事情真相!”而林长盛没有言明的是,如果林知淑和林宝儿的血不融,恐怕有些人还会认为,林宝儿才是林长茂的孩子,而林知淑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