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秋了?。
阳光沿着山,秃秃的树,枯黄的落叶层层叠得洒落。
有鸟盘旋在枝头。
听见脚步声,又扑腾着离开。
丸丸抬头看向山顶,和总是热闹非凡的城市不同,静谧的树林古朴寥落,寥无人烟。
有一种一切喧嚣归沉寂的自在。
她一路向上攀岩,略过一丛丛野花,树林。
路过半山腰处,还是那颗凤凰木前。
当时,楚铭拿着相机,仰头拍照。
橙红色的花瓣呈短陀螺状,掩在嫩绿的叶子中间,特别好看。
而他,随意的一个回眸,竟是比这片花海还叫人印象深刻。
她走近这棵树,单手还着这颗粗壮的树干绕了?一圈。
花早已不知去向,树叶也已凋零一半,半秃的枝呀张牙舞爪伸展在空中。
“你?好!”
她想起来自己那个荒唐的打招呼。
摇摇头,继续向上。
一路行至山巅,最高?处时,她回眸,山脚下偶有两户冒出袅袅炊烟。
更远处,高?高?耸立的大楼隐约可见城市繁华。
离别是件很矛盾的事。
在这之前,她迫不及待的,一分钟都多待不了?,此刻,却又有些眷恋。
心口微涩。
像她喝的第一口咖啡。
第一口茶。
第一口榴莲。
第一口辣椒。
转身走到山洞里的结界处。
凝聚全身的法力到掌心,红光弱的可怜。
以至于这结界只微微露出针眼半的细碎小点。
她的法力一直在减弱,这是她早就发现的事。
她没有飞升却能化成人型。
她在这里的种种经历处处诡异。
再不走,她法力消耗完毕,恐怕真得永远留在这了?。
她凝结法力,持续打开结界。
很费力,脑门上有细密的汗渗出来,好在结界在一点点放大。
*
太阳穴一突一突跳,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心理的恐惧无限放大。
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如织的车流,楚铭听不见,看不见。
车子疯狂在各个车道上穿梭,他只觉得慢!
好慢!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祈祷,等我?!
你?一定要等我?!
终于到了山脚下,他跳下车疯了一般往上山跑。
爬山本就是一向极累的运动。
一路疯狂奔跑,他额头的汗跟雨一样往下洒。
衬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湿粘在身上。
他浑然感觉不到,这一路,他只听自己心咚咚的快跳出嗓子。
害怕像是膨胀的气球,每奔跑一步,就放大一圈。
像是随时要喷的爆裂一般。
他怕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空荡荡面对这零落的山。
终于到达山顶,冲进山洞。
他看见一面山墙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光束越来越大。
站在这道光束面前的她,掌心凝着的红光在扩大这道口子。
他扑上那道身躯,两人一道朝地上摔去。
裂开的口子豁的闭上,光束消失,山墙恢复原样,灰突突的,看起来和别的山洞别无二?致。
丸丸怒了?,她用尽了?所有法力,就要完全打开了?!
她太生气了?,以至于忽略了,凡人是看不见这个结界,这道光束的。
甚至没意识到他可以看见。
“你?做什么!我?要回我?自己家。”
她赤红着眼睛瞪向他,气氛的推他,他用最后的力气却死死箍着她,不让动。
楚铭是一口气跑到山顶的,胸腔里都是废气,哪里说的出一个字。
他急速喘息的样子,像是一个濒危的病人,努力的呼吸新鲜空气。
良久,断断续续憋出两个字,“别~~走~~”
丸丸刚刚的失落全部转换成愤怒,斗气。
她破天荒朝他吼,“我?欠你?的都还你?了?,你?凭什么这么霸道,不让我回家?”
他明白了。
她一早就打定主意永远离开自己,昨天的顺从全是装的!
就是麻痹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好回到她的世界。
他心脏一抽抽的疼。
和自己在一起就这么难吗?
他用命爱她,不计较她忽然变心,为什么她还要这么践踏自己?
这一路的恐慌,让他觉得比死了还难受。
他真的好生气!
气道,“对,我?巴不得你?永远留在这里,我?告诉你?,你?走了,我?不会帮你瞒着苏柔,沈知霖。
你?知道你?妈妈有把柄在沈知远手里吧?你?信不信,你?前脚赶走,后脚我?就和沈知远合作,跟你?爷爷合作,你?猜你?爸斗得过?我?吗?
你?觉得你?妈妈还能活下去吗?”
既然我留不住你,那就让沈家人留住你吧!
恨也好,爱也罢,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他想。
丸丸很陌生的看向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我?爸妈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凭什么这样对他们?你?怎么成了?这样的人?”
“不,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只问利益,不问对错,这一面,所有人都知道。”楚铭苦笑一下,“丸丸,你?眼中的我?的这一面,才是世人都没见过?的,我?最真实的面目。所以,我?真的能毁了?沈家,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丸丸气的跳起来,在他脚上狠狠踩一下,脸都气红了,“你?又威胁我?!”
楚铭坦荡荡承认:“对,我?威胁你?,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丸丸有一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
她气呼呼的想,反正下辈子变小动物的又不是他!
到时候,自己多?拿那点草喂他,气死他。
“你?厉害啊,行,我?留下来,这辈子都不走了,你?这样威胁我?,别指望我?会爱你。”
她眼眶鲜红的血丝像血要滴出来一样,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听,清,楚,我?,绝,不,爱,你?。”
这字,像锤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心上。
他心疼的要死。
垂在裤兜的拇指微微颤抖。
善于隐藏一切情绪的脸上波澜不惊,淡说:“随你,人在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堵着气下山。
同座一辆车,也是相对无言。
她扭着脖子看向窗外。
他边开车边寻思对策。
在商场沉浮的人,对人,事的掌控,并不是单纯的靠相信你?人品这种虚无的字眼。
他们更喜欢用自己的优势,手段,去牢牢把一切攥在手里。
想了想,他说:“我?会给你?配专车和司机,以后不管去哪,叫他们跟着你?。”
丸丸炸毛,拒绝道,“我?还没人生自由了是吗?我?不要。”
楚铭淡淡道:“我?不限制你去哪,但去哪,做什么,必须跟我?汇报,他们会随叫随到。
敢背着我?出去一次,每一小时,你?爸身家蒸发一亿,没有上限。不信,你?可以试试。”
丸丸指尖按下车窗键,手里手机扔出车窗外,蹦了两圈,汽车飞驰而过?,黏成一片碎片。
她说:“坏了,报不了?。”
他车子拐进前面商场,淡淡道:“你?太天真了?。”
车子停稳,他说:“下车,别让我?说第二?遍。”
话音落下,自己开了?车门往前走。
丸丸咬牙跟上。